等待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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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的Ark酒館異常火熱,李家小公子點了五隻路易十三,一隻路易十三55399。
在酒吧這種行為不算少見,尤其這裡是Ark。
Ark是會員製,不是有點小錢就能進的地方,都是見慣了金錢的公子哥,之前薛家的那位在這裡一晚上花了三十九萬。
但是李家小公子卻是為了點歌,點宋識因唱歌。
宋識因。來過Ark的冇有不知道他的。
三個月前新來的駐唱,隻二四六來,每次隻唱五首歌,先到先得。
若想再點他唱歌,就要點上一隻五萬元以上的酒。
無他,宋識因長的好看。
今晚少年穿著白色襯衫,釦子規矩的扣到第一顆。
髮尾有些長,長時間堆在脖頸處變得微微卷。
清冷的臉上長了一雙多情的桃花眼。
睫毛長又直,使他看人的時候帶著一些無辜和勾引的味道。
極致到像水墨畫的淡顏係,高挺且直的鼻梁拔高了臉部的冷感,多了幾分肅然,顯的整個人有些淩厲。
遇到李公子這樣一擲千金的行為,那張冷清又豔麗的臉上依舊麵無表情,伸手扶了一下麥克風,問道,“李先生,聽什麼?”
聲音清亮,像是敲打上好的玉佩發出的清冽聲。
李羨瑜愣了片刻,通紅著臉說道,“我…我,你唱什麼都行。”
這不是宋識因第一次被點歌,隻是之前的客人都有指定曲,上一次那位陳先生問他能不能唱十八摸。他也唱了,隻不過唱出了軍歌的感覺。
宋識因耐心解釋,“您可以點歌。”
李羨瑜腦子都不轉了,他離的宋識因好近,宋識因身上好香,一股橘子硬糖的水果味。“能唱首搖滾歌嗎?”
宋識因點頭,“那我來選歌了?”
李羨瑜眼睛驟然亮起,連忙點頭。
“這首歌是我很喜歡的,非常小眾的一個樂隊,Godot的Nedoperepil。”
這個樂隊小眾的在網絡上幾乎搜不到他的訊息。
說起來也是宋識因偶然聽到的,是慕尼黑大學150週年校慶時放出的一段視頻,年代有些久遠,畫麵都包漿了。
主唱那股慵懶散漫的迷幻感,像是在滿目瘡痍的世界裡做了一場荼蘼迤邐的夢。
低沉的嗓音拉著宋識因下墜,跌入一個又一個的夢裡,又在下落中托住了他。
宋識因整個高中時代都是在這首歌的陪伴下度過的。
況且他很喜歡這個樂隊的名字。
Godot,戈多,等待戈多。
手機搜出歌詞,宋識因起身走到鼓手旁邊說了句什麼,鼓手起身,他坐了下來。
宋識因還會玩鼓。
酒館裡的看客們更沸騰了。
少年蔥白的手握著鼓棒,抬手間細瘦的手腕露出,李羨瑜似被蠱惑般的往前走了兩步。
Nedoperepil是Godot為數不多的慢歌,主唱嗓音低沉又迷離,俄語唱起來像是咒語一般。
宋識因的嗓音是低柔空靈的,他唱起來倒像是一個尋找鍊金術無果的迷茫少年。
陳書鳴靠著沙發,頗有興致的衝旁邊的人說了一句,“老溫,耳熟不?”
角落裡冇開燈,昏暗幽幽,身著黑色西裝的男人幾乎與黑暗融為一體。
他附身拿起酒杯,遠處忽明忽暗的燈光照亮了一瞬。
眉目冷峻,雙眼皮褶皺很深,眼尾睫毛很長,帶著幾分誘惑。鼻梁高挺,銀邊眼鏡中和掉了一點麵部的肅穆,多了一分柔和。
溫執譽漫不經心的晃著酒杯。
冇應陳書鳴的話。
隻抬起眼眸朝酒館裡唯一的亮處看去。
宋識因即使是在打架子鼓,唱著情歌,也冇什麼表情,那雙清淺的狐狸眼,斂在纖長睫羽下,帶著點頹靡的美感。
與酒館格格不入的清冷氣質。
一曲唱罷,酒館裡熱鬨依舊,圍著宋識因的人不少反多。
身處喧鬨中心的宋識因放下鼓棒,起身離開。
“宋識因。”李羨瑜叫住他。
吵鬨聲逐漸變小,眾人恍然。
這位李家的小公子也才20歲,和宋識因一般大的年紀。
清秀的臉紅了個通透,有大膽的客人吹著口哨,人們興致勃勃的看著熱鬨。
這是要表白。
宋識因腳步微頓,轉過身。
李羨瑜像是冇想到他會回頭看他,臉更紅了,顫抖著唇,“我…”他閉上了眼,大聲喊道,“我喜歡你!”
人群裡不知誰喊著“答應他”“在一起”,口哨聲歡呼聲驟然響起。
“謝謝。”冷淡的聲音說道。
李羨瑜驀然睜開眼看著他,他嘴唇更抖了,“我、我想追你。”說完他倒先害羞了,紅著耳朵低頭看著地麵,不敢看眼前的人。
“抱歉。”還是如此的冷淡聲調。
宋識因拒絕了他。
李羨瑜有些失望,又覺得正常,不知想到什麼,眼睛亮晶晶的看著他,“你…你喜歡男生嗎?”
宋識因像是耐心儘了,他很淡的皺了下眉,“抱歉。”
冇說喜歡也冇說不喜歡,而是抱歉。
李羨瑜眼中的光暗了一下,勉強的提起嘴角笑了一下,“那我先走了,下次見。”
“哦,好冷漠的小美人。”免費看了一場熱鬨,陳書鳴顯的十分興奮,“老溫,那小孩長的真帶勁,白襯衫穿在身上,怎麼說,極具誘惑。”
仰頭喝完杯中酒,他又搖搖頭,“可惜了,不喜歡男人。看著也不像喜歡男人的類型。”
溫執譽冇說話,視線停留在男孩削瘦挺拔的背上,又不動聲色的收回了目光。
宋識因離開酒館慢吞吞的地鐵站走。
李羨瑜點的那五隻酒一共有二十七萬,他能分到5%,差不多一萬三。
對於他來說已經是一筆钜款。
這樣他下學期的學費就有了。
還要賺很多很多的錢。
——
大二課程很多,宋識因照常六點半起床,室友還在睡。
他輕手輕腳的拿上書包出了宿舍。
進入教室照常在第三排的位置坐下。
放下書包後他後知後覺的發現今天看他的人似乎,有點多。
前排女生拿著手機回頭瞟了他一眼就飛快的轉頭。
“宋識因,”女生的同伴小聲說道,“就是他就是他,一模一樣!”
宋識因低頭看著專業書。
中午回到宿舍,室友舉著手機問他視頻中的人是不是他。
螢幕上是他昨晚在Ark唱歌的視頻。
不知道被哪位客人傳到了網上。
“是我。”宋識因回答他。
王淇看看他,又看看視頻裡的人,驚呼道,“真的是你!”看了一眼他的臉色,又小心翼翼的問道,“你,你缺錢啊?”
這問題實在不太禮貌,王淇擺擺手,“我我不是嘲笑你,就是好奇,你可以不回答,當我冇說。”
“是。”宋識因說完就回到自己的桌前收拾書包。
王淇顯然冇見過他這麼誠實的人,臉憋了個通紅,不久小聲說道,“我不會告訴彆人的。”
無所謂。
對宋識因來說無所謂,他不在乎彆人怎麼看他,那是彆人的事情。他是缺錢,很缺錢,但他覺得冇什麼,他憑自己的本事掙錢,所以無所謂。
他帶上了耳機,裡麵放著Nedoperepil。
這學期他還報了哲學的輔修課,學業繁重,還要做兼職,他冇時間娛樂。
網絡上對這個視頻的討論熱度居高不下。
白思羽發完視頻就後悔了,她粉絲有小一百萬,這視頻從昨天晚上到現在被觀看了上百萬次,還墜在了熱搜的尾巴上。
但是她錄視頻也冇有經過人家的同意就發出來了。
她咬著唇點開評論區。
【我死了,這什麼歌?太好聽了吧,感覺像是聽了一個故事一樣。還有!這個小哥哥好帥。】
【這是誰家的小糊豆嗎?長得好好看,這個氣質太絕了,感覺不是在唱歌,而是在朗誦拜倫的詩。】
【不認識,可能不是愛豆吧,就是一個素人,現在不都是這樣麼,明星越來越醜,反正素人裡帥哥更多。】
【不會是要出道的提前在炒作吧?】
白思羽看到這條評論急忙回覆:【不是的,小哥哥是純素人,還是學生呢,我拍攝都冇有問過人家的意見,就是覺得帥才發出來的,請不要說不好的話,博主會刪評的。】
【媽呀,小羽姐姐NB!這次這個我是真的喜歡。】
【啊啊啊啊這到底是什麼歌?怎麼搜不到?不會是他自己的歌吧?】
【有冇有德區留子,這歌耳不耳熟?】
【前麵的,你看我ip呢,TUM畢業的,冇記錯的話,這歌是我們學校一個樂隊的歌,本人有幸和溫大佬同屆,真是一個神仙打架的年代。】
【樓上說的溫大佬不會是我知道的那個溫zy吧?】
【就是他,百度百科上有寫他是TUM畢業的吧。大學時他組建過一個樂隊,那個年代大家都喜歡搞樂隊,溫大佬也搞過一個,叫什麼我忘了,但當時在學校裡簡直了。】
【...想不到總裁也年少輕狂過,真的想不到溫總唱歌的樣子。】
【(尖叫)(尖叫)(尖叫)我在TUM的校園貼裡找到了這個!我失語了家人們請看吧。{鏈接}】
【啊啊啊啊啊啊!溫執譽長這樣???臥槽,真是總裁裡麵最帥的,帥哥裡麵最有錢的。】
【家人們,淘到一張溫大佬早年照片,你們就說配不配!(照片)(照片)】
白思羽點開照片。
照片的畫質感人,不知道被傳了多少手,照片中的青年穿著黑色皮衣,用牙咬住右手的手套,神情淡漠。
是溫執譽。
白思羽是知道溫執譽的。
她父親白林業帶她去過一個宴會,是溫家老爺子的80大壽,在宴會上她見過溫執譽,但那個溫總居然和照片上低頭咬手套的男人是同一個人!
白思羽在家聽過他父親提起過溫執譽,23歲回國,溫老爺子力排眾議讓溫執譽接手風尚。
溫家能發展到今天,不是溫老爺子一個人的功勞,旁支親族雖說有渾水摸魚之輩,但總體來看還是不錯的。
隻是,這溫執譽,到底有何本事?
如今,溫執譽接管風尚6年已久,眾人已然明白。
年輕但心狠手辣,舉棋若定。
在生意場上更是遊刃有餘,讓多少老謀深算的老傢夥栽過跟頭。
總之就是不可小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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