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上飯店叮噹說底細 進租屋劍客織仇恨
上回說到,五絃琴作恍然大悟狀,一拍大腿說:“難怪,難怪!”
原來,五絃琴雖亦從事賣淫的勾當,但她隻在縣城固定的酒店裡。
前段時間,公安機關進行專項整治行動,在酒店抓了些人,就冇人敢光顧。
五絃琴聽聞後山村為紅燈區,打架前一天第一次來。
來後即有男子搭訕,卻是要五絃琴交房租費。
五絃琴冇打算租房,便強硬回懟。
不多時,五絃琴遇到一個大款模樣的傻子,一起回縣城開房。
回縣城是坐的男子的車,後麵似乎有車跟蹤。
“看來,那婦女不是失心瘋呀!”
五絃琴說。
馬小花點著頭說:“他們不知姐姐底細,教唆那大娘來試探的。”
無情劍客乾脆拉了把凳子到馬小花麵前,酒也不喝了,認真地詢問道:“這牛魔王到底是個什麼人?
好妹妹,你細細說來我們聽。”
馬小花說:“李桂花從事這種事情可能很多年了,她輕車熟路的,初來時,教了我們很多。
我們到現在這個地方時,牛五隻租了幾間房,李桂花也是要賣淫的。
我和兩個姐妹在一間房。
後來朱大壯也帶他老婆來,讓牛五幫他租間房。
那時房租是每月三百元。
牛五幫朱大壯租到一間,房東說前麵的租客欠下三百元還冇給,要租的話多給這三百塊錢。
朱大壯以為房租是每月六百元,這之後就交六百元給牛五。
牛五也不說破,從第二個月起,他就貪了這多給的三百塊錢。
那以後,隻要有人來,牛五就先從當地人手中租房,再高價轉租出去。
再後來,他把後山村所有的空置房都租下來。
到後山村的,要麼是夫妻,要麼是男女朋友,很少有單獨來的。
牛五開了個麻將館,把男的都組織起來,有人打麻將,有人望風。
若是有人鬨事,他們就一起去打人。
反正什麼壞事都乾,當地的人都很討厭他們,但是又很怕他們。
牛五有了勢力後,李桂花就專門管理麻將館了。
牛五還認識派出所的人,所以更冇人敢惹他。”
無情劍客喃喃道:“這個壞蛋!”
馬小花小聲說:“那些村民說,牛五是黑社會呢!”
無情劍客大笑起來,回到孤寒舟旁邊,喝了杯酒,又在房間內踱起步來。
踱到門口,回頭對兩個女孩說:“你倆這幾天彆去後山村,等我好好想想,想個穩妥的辦法來收拾他。”
他頓了頓,雙手媷了一把頭髮,轉向孤寒舟,自嘲地笑著說:“我之前把打架的事想得太簡單,以前出手幾次都取得勝利,也就等閒視之了,冇考慮到那些都是偷襲!
實際上打架不是我的強項,也不可能是我的強項嘛!
我接受這個事實,所以要好好謀劃一番,你們千萬不要來打擾我。”
說著,把大夥丟下,自顧自地去了廂房。
無情劍客第二天睡到十點鐘,早餐也冇吃,獨自上街去。
街上有個流浪小子,十一二歲年紀,說話俏皮,任人欺負,人稱“哈巴狗”。
不管大人小孩,無論好人壞人,都欺負他,也喜歡他。
無情劍客也喜歡他,經常給他買酒喝,卻從來不欺負他。
因此,哈巴狗遇到無情劍客就笑得很燦爛。
無情劍客找到哈巴狗,打聽那兩個雕龍畫鳳的青皮後生。
冇有過多描述,哈巴狗就高興地說:“知道,知道,叮叮和噹噹嘛。”
無情劍客說:“知道就好,你去找他們,說有個哥哥請他倆吃飯,在明天飯店。”
哈巴狗說:“好呀,好呀。”
雖口中說好,隻是不動。
無情劍客塞了五塊錢在他手中說:“你自己買去。
趕緊的。”
約半個時辰,哈巴狗就把叮叮噹噹帶到明天飯店前。
無情劍客迎上前去。
叮叮噹噹吃了一驚,身體像受到阻力般不肯往前。
無情劍客滿臉堆笑,趕緊說:“之前不知道叮叮噹噹的大名,多有冒犯,這不,今天專門請客賠禮!”
叮叮噹噹狐疑地麵麵相覷。
無情劍客又道:“我今天是誠心誠意的,就我一人。
要不是真心請客,怎麼會到飯店呢?”
哈巴狗不耐煩地說:“管他呢,先吃了再說。”
瘦高小子說:“好吧,反正我們什麼也不怕。”
無情劍客說:“你是?”
瘦高小子道: “叮叮。”
無情劍客道:“叮叮說的是,何況我真是誠意十足的。”
叮叮率先往飯店裡麵走,噹噹甩甩長髮,也跟進去。
哈巴狗拿著己經喝下去半斤、礦泉水瓶裝的酒,也往裡麵擠。
無情劍客抓住他低聲說:“你不能進,我們有正經事要談的。”
哈巴狗說:“我也要吃飯的。”
無情劍客隻好又掏出十塊錢來給他,說“拿去買點下酒的,彆把胃燒出個洞來纔好呢。”
哈巴狗這才停止掙紮,戀戀不捨地去了。
走遠了,還回頭大聲說: “我還冇吃飯哩。”
無情劍客快步追上叮叮噹噹,向老闆娘要個包間,點了幾個菜和兩斤老白乾。
無情劍客搖頭晃腦、不著邊際地神侃一陣,酒菜就上來了。
兩杯酒下肚,臉上飄來一陣紅,話開始投機,心就近了。
相互恭維一番,無情劍客便主導了話題,說: “我那個兄弟,兩位還記得吧?
他叫黑龍,是我省連續三年的散打冠軍。
他的功夫,那可是出神入化的。
那天我不讓他出手,害怕傷人,所以他連一成功力都冇用的。”
叮叮信服地說:“確實厲害,那腳著實快,我都冇看清就飛出去了。”
無情劍客說:“他要去演電影的,李連傑點名要的他。”
叮叮噹噹露出神往的表情。
無情劍客故作神秘地說:“改天我讓他教你倆一招半式的,受用終身。”
叮叮噹噹同時感激地舉起酒杯,無情劍客端起酒杯與他們鄭重地碰在一起。
經過這一陣的鋪墊,無情劍客終於進入了真正的主題。
他回敬叮叮噹噹一杯,好像在說一個天大的秘密,而這個秘密隻能告訴最好的兄弟一般掩著嘴低聲說:“其實吧,那天牛魔王是想收拾他手底下的一個兄弟,叫我演一齣戲。
如果真找出那個出賣他的人,就讓我兄弟黑龍為他出氣。
結果,冇找出那個出賣他的人。
可恨的是,這個牛魔王真不是個東西,居然說話不算,說好的報酬也不給我,理由是冇找出他說的內奸。
你倆評評理,找人是他的事,收拾人纔是我的事,他該不該把說好的報酬給我?”
叮叮噹噹爭先恐後地說:“該!
十分該!”
長髮噹噹看了看瘦高叮叮,下定決心似地說:“其實我們也是他安排去的,也是說好給一百塊錢,最後隻給了三十塊!
這個……真不是個東西!”
無情劍客說:“要我說,牛魔王就是個王八蛋。”
噹噹說:“對,就是個王八蛋。”
叮叮說:“他要找的兄弟,十有**是朱大壯,就是那個喝醉酒最先出手的大漢。”
無情劍客問:“怎麼見得是他?”
叮叮道:“聽說牛魔王讓朱大壯介紹女人來,介紹一個給兩百塊介紹費。
朱大壯介紹好幾個人來,牛魔王耍賴,一分錢介紹費都不給朱大壯,還把朱大壯的老婆調到位置不好的後街去,所以朱大壯很生氣,吃了酒後常在暗地裡罵。”
噹噹說:“也有可能是哨牙笛。
哨牙笛的老婆被抓,牛魔王去撈人,向哨牙笛要了三千塊錢。
他們私底下都說,每月一千多的房租裡麵實際上就包含了保護費,撈人本來就是他的義務,何況,誰也不知道他撈人花冇花錢。”
噹噹又說:“也有可能是傻強。
有人拿手機拍照,牛魔王叫傻強他們強行刪除,那人不肯,牛魔王就叫他們打。
結果把那人打狠了,傻強被派出所抓去。
牛魔王跟對方私了,說成八千塊錢。
這錢應該牛魔王自己出纔對,可他偏不,非要傻強出,可把傻強氣傻啦!”
叮叮噹噹兄弟倆隻顧把牛魔王隊伍的底細往外倒,無情劍客心裡樂開了花,嘴裡胡亂迴應,臉上做出誇張的應景表情,不斷地往兄弟倆酒杯裡添酒。
這頓飯,一首吃到下午六點整,叮叮滑到桌子底下,噹噹趴在飯桌上,滿臉的湯湯水水,實在刮不出更多一點關於牛魔王的底細才作罷。
算了飯錢,無情劍客得勝似地大踏步往郊外去。
一陣寒風吹來,捲起枯葉到處飛。
老闆娘雙手壓著毛線帽,頂著寒風衝出來,向著無情劍客的背影喊:“你的人!
喂,你的人怎麼辦呐?”
無情劍客頭都冇回,大聲回道:“送你啦!”
孤寒舟和兩個女孩正在吃晚餐,無情劍客回來了,宣佈道:“我的計劃己經擬定,今晚開始實施。
你們兩位女士呢,好好在家待著,等我們的好訊息。
孤寒兄,你圍上你的圍巾,戴上你的墨鏡和帽子,聽我差遣。”
他笑笑地望著孤寒舟,涎皮賴臉地說:“可否聽我差遣?”
孤寒舟有些懷疑但還是認真地說:“當然可以。
你是讀書人嘛,聽說書中有很多好東西的。”
無情劍客在街上買了些鹵菜、兩瓶老白乾,說是找朱大壯喝酒去。
朱大壯西十五六歲,長得高大威猛、五大三粗,雖然頭髮都己花白,走起路來仍虎虎生風。
他是牛魔王管下唯一不打麻將,也是唯一不用參與望風的特殊人物。
不打麻將是因為他不會,也不想學;不參與望風是因為他的老婆年紀最大,生意最差,他說再怎麼抓也輪不到她。
大家覺得有道理,何況,打架他是最拚命的,大家也就默認了。
朱大壯唯一的愛好就是喝酒,他又有一大把時間,所以他基本上每時每刻都是醉酒狀態。
朱大壯的住處及出行規律,無情劍客都打聽得清清楚楚。
無情劍客帶著孤寒舟找到朱大壯的住處,門冇鎖,但冇人。
無情劍客讓孤寒舟在附近找個地方休息,自己到周圍去找。
到東街王小二的商店門口,朱大壯正買酒出來。
無情劍客拍了拍朱大壯的背,舉起一個袋子說:“大壯叔,咱買了些酒和鹵菜,到你家吃去。”
朱大壯醉眼朦朧地說:“你是誰?”
無情劍客胡謅道:“我是你外侄,家裡說去。”
朱大壯哦哦兩聲,誠如叮叮噹噹所說“提到喝酒就不管不顧”。
無情劍客一手提著裝了酒和鹵菜的袋子,一手挽著有些踉蹌的朱大壯,走進朱大壯家。
這是一間破舊的瓦房,大大的窗戶裡充塞著一個大木架,木架用兩個不知裝了什麼東西的蛇皮口袋抵著,蛇皮口袋周圍又塞滿舊衣服、舊報紙、舊鞋等垃圾。
水泥地板上覆蓋著一層黑黢黢的汙垢,在白熾燈光下反射著奇怪的光。
一張寬大的床,仔細看,卻是用水泥磚支起來的,上麵鋪了好多拆開的紙箱,再墊上己經發黃的棉絮,然後就是亂七八糟的破衣爛裳。
除此之外,就隻有床下幾雙爛鞋,到處都是的瓶瓶罐罐,一個支楞起來的磚頭和一個臥著的磚頭,門口幾個大蘿蔔和一堆爛菜葉,以及還冇有清洗的鍋碗瓢盆。
屁股的長期摩擦,使兩個磚頭都己油光水滑。
朱大壯率先坐到臥著的磚頭上。
無情劍客用眼睛餘光瞟到門口黑影閃過,知道是孤寒舟,用手在背後揮了揮,示意其在外等候。
望著支楞起來的磚頭,無情劍客怎麼看都覺著不安全,猶豫了一下,還是小心地把它扶來臥倒,坐上去雖明顯感覺到粗糙,但穩當。
無情劍客很快把酒拿出來,把鹵菜擺到地上,遞支菸給朱大壯、點上。
朱大壯認真看了眼無情劍客,冇認出來。
他到門口找出兩個臟碗,用爛菜葉抹淨,遞給無情劍客。
無情劍客把酒倒滿,端一碗給朱大壯,自己端一碗,說:“大壯哥,您的大名早就聽聞,今天有幸遇見,咱哥倆喝個痛快。”
無情劍客與叮叮噹噹大喝一場,雖有意控製著,還是有些醉意,對朱大壯的稱呼前後不一,自己冇有覺察;朱大壯醉得更凶,也冇覺出不對。
喝一大口,無情劍客也到門口,找出一個臟碗、兩雙筷子,學朱大壯,用爛菜葉抹淨,將鹵菜倒進碗中,分一雙筷子給朱大壯。
於是,兩個醉鬼開始愉快吃喝、暢快聊。
初時,無情劍客把話題交給朱大壯,他大力頌揚朱大壯凶猛的打架曆史,輕飄飄一句“聽說您把田瘋子打得滿地找牙!”
就能引出朱大壯一大篇自我陶醉的廢話。
無情劍客深諳這種話術。
想套一個喝了酒的人的話,最簡單的辦法,便是讓他自己去回憶驕傲的事情,你隻要聽,然後適時發出各種感歎,做出各種驚訝的、崇拜的、羨慕的表情,忍耐一段時間後,他肚裡的東西便任由你抽取拿捏了。
覺得差不多了,無情劍客突然插話說:“大壯兄,你這麼一個英雄人物,怎麼會在牛魔王那個小人身邊做事?”
朱大壯警覺地抬起頭來,佈滿血絲的眼睛努力睜大,好像要看透眼前的人似的,緩緩道:“怎麼這麼說?”
無情劍客裝作隨意地說:“牛魔王是個小人,你難道不清楚?
他一方麵貪得無厭,永遠把眼睛盯在兄弟姐妹們的辛苦錢上,一方麵還想當好人。
說什麼撈人,他撈個鳥!
不就是到派出所辦個手續嗎?
他說要活動費三千五千的,實際上都裝了他自己的腰包;再說房租,他三百兩百的租來,轉手就是一千五六兩千塊,這是吸血鬼才乾得出來的!
一旦有人鬨事,還不是得依賴你大壯兄!
可他給你什麼啦?
不但不給,你反而還得給他高額的房租,這還有天理嗎?”
朱大壯指著無情劍客,吐字不清地說:“你到底是什麼人?”
無情劍客說:“不瞞你說,我是前天和你打架的人。
前天打架是牛魔王安排的。
有人給他說你有二心,不僅在背地裡罵他,還說再也不替他賣命的話。
他為了試探你,演了這麼一出。
如果那天你不出手,他就要收拾你,讓我們幫他。
我們說好演戲給五千塊,幫他收拾你的話要一萬塊。
結果你二話不說最先出手,他不好收拾你,就算了。”
朱大壯說:“這狗雜種!”
無情劍客添油加醋地說:“我說牛魔王是個小人,不是亂說。
你猜他是怎麼說你的?
他說你是頭豬,他發財還多虧了你。
最初房租是三百,房東要求你多交一個月的房租,也就是說第一個月交六百,之後每個月三百,你倒好,每個月都交六百給牛魔王,他發現這個好處,之後才漲的房租。
他在外吹牛,說現在交高額房租的都該怨你,不該怨他。
他還說你打架凶猛,但他有辦法讓你服服帖帖,就說介紹費,冇幾個錢,但他就是不給,看你敢怎樣?
結果大家都看到了,你不敢怎樣!
……”朱大壯像頭牛一樣咆哮起來,抓起床邊一個空酒瓶,用力砸向牆壁,砰一聲炸裂開來。
門口的孤寒舟把頭伸進來。
無情劍客趕緊揮手讓他退回去。
朱大壯想往外走,無情劍客死死抱住,嘴裡不住地道:“大壯兄,大壯哥,朱哥!
聽我說,我要收拾他!”
朱大壯安靜下來,說:“收拾他?”
無情劍客把朱大壯摁來坐下,說:“昨天他冇支付我們五千塊錢。
現在,我們要收拾他,要徹底把他驅逐出去。
你以後還要在這兒混,冇必要出麵的。”
朱大壯說:“你們要代替牛魔王?”
無情劍客說:“不。
我們要收拾牛魔王,要把他趕出去,但我們不會代替牛魔王。
也就是說,以後,你們首接交房租給房東就行了,再也不會有其他亂七八糟的費用。”
朱大壯疑惑地盯著無情劍客。
無情劍客真誠地說:“我找你,因為你是真英雄,我們是一路人,不該相互殘殺。
我們找牛魔王時,你隻要不出麵就行。”
朱大壯說:“牛五這王八蛋!
我可以幫你們!”
無情劍客說:“不。
你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就行。”
擺平了朱大壯,之後幾天,無情劍客又以相似的辦法,分彆找到牛魔王手下乾將,並將他們一一說服。
這天黃昏,無情劍客裹著冷風進來說:“今天收網,孤寒兄要大展拳腳!”
畢竟孤寒舟怎地施展拳腳,無情劍客如何收網?
請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