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四章 The Rift（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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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洲。
英國，倫敦。
位於泰晤士河入海口，市區東部的道克蘭港區，在５０年代以前是全球航運業和造船業最集中的服務型商貿港區。
最鼎盛時期，道克蘭港區共有超過８個商貿港口，占地麵積約１４平方公裡，為倫敦提供了超過三十萬個工作崗位。
但作為河口型港的倫敦，河道的先天限製條件，決定了它將無法承載越來越大的集裝箱貨輪。
因此，港口不斷向遠離倫敦的入海口遷移。
1976年，倫敦失去與航運業相關的15萬個工作崗位，道克蘭港區的港口紛紛關閉，破產公司無數，許多港區地塊被倫敦政府收歸國有，準備把它們進行公開拍賣，為日漸擁擠的倫敦金融城建造一片拓展區域。。
（這片區域，現在就是倫敦知名的金絲雀碼頭金融區。）
臨近傍晚～
夕陽西下。
道克蘭港區附近的一棟高樓頂層。
卡內斯手裡端著一杯熱咖啡，皺眉站在窗邊望向遠處沐浴在夕陽中的泰晤士河，對身旁的西敏寺公爵繼承人傑拉爾·卡文迪許·格羅夫納，好奇的問道。
“你爸爸想買下那片地？”
“嗯。。”
“他有那麼多現金嗎？”
“應該有。”
傑拉爾轉頭看了一眼坐在身後遠處的安格雷斯·霍爾姆和比爾古瑟蘭，低聲道。
“我爸爸想把家族在香江的部分投資賣掉，用來買這塊地。”
“香江？”
即將動身前往香江的卡內斯，更感興趣的問道：“他想賣什麼？”
“如果價格合適，賣給我怎麼樣？”
“你？”
“對啊！”
卡內斯看到傑拉爾雖然在語氣中流露出一絲驚訝，但他非常好的控製住了自己的表情，讓人看起來非常穩重，便故意調侃道。
“我對於香江未來發展的看法，與大衛基本一致。”
“我們都更傾向於看好它，而不是像你們這樣悲觀。。”
“悲觀？”
“嗬嗬～”傑拉爾笑著搖搖頭，感到有些無力的歎道。
“最近半個月，安格雷斯·霍爾姆都在香江那邊幫我爸爸處理生意。”
“他也跟你一樣，很看好香江房地產業和金融業的發展。”
“但我和他都無法說服我爸爸，更無法讓他改變決定。。”
“所以呢？”
“你真的不打算和我們進行合作投資了嗎？”
“當然。。不！”傑拉爾挑了挑眉毛，學著卡內斯的習慣故意拉了一個長音，說道。
“霍爾姆這次在香江見了很多人，和他們非常深入的聊了從香江撤資的理由。。”
“另外，他還對香江的許多房地產大公司和金融公司，做了一遍很詳細的商業調查～”
“他覺得如果我們擁有足夠的資金，可以先從彙豐銀行收購和記黃埔公司的股份入手，試探性的增加對香江投資。”
“和記黃埔公司？”
“它是做什麼行業的？”
“是誰把它抵押給彙豐銀行了？”卡內斯非常感興趣的“三連問”，讓傑拉爾忍不住笑了。
他轉頭對霍爾姆招招手，笑道：“你想要的資料，他都可以給你。”
“但我必須事先聲明一下！”
“這些資料可不是免費的哦！”
“為了收集、整理它們，霍爾姆花費了很大的力氣和時間。”
“切～”卡內斯非常鄙視傑拉爾的“小氣”，直接向看過來霍爾姆擺手道。
“不是免費的我不要！”
“你們還是自己留著吧！”
“哈哈哈～”傑拉爾得意的笑著，拍拍卡內斯肩膀。
卡內斯眼裡看著他大笑的樣子，剛想開口嘲諷幾句，就聽到遠處傳來一個熟悉又“討厭”的聲音。
“下午好，先生們！”
“奧迪斯·帕克？”比爾·古瑟蘭轉頭看到這個嘴角掛著紳士笑容的討厭傢夥，撇著嘴問道。
“你怎麼又找過來了？”
“嗬嗬～”帕克先生無視了他言語裡帶出來的一絲“嫌棄”，緩步走到卡內斯和傑拉爾麵前，低聲道。
“我老闆，讓我過來轉告您一個口信。”
“儘快清空手裡的所有原油現貨！”
“what？”
“他這是什麼意思？”卡內斯笑不出來了。
他靜靜盯著帕克先生，等待著他的進一步解釋。
帕克先生微笑著邀請卡內斯和傑拉爾坐下來，聲音平緩的說道。
“我在三個小時以前，就收到了他傳來的這個口信。”
“可他並冇有在口心裡，講明要這麼做的理由。”
“所以我為了能給您一個合理的解釋，用三個小時收集來一些比較有趣的情報，希望您能自己做出判斷。”
“你說～”卡內斯眉頭緊鎖，向帕克先生擺擺手。
帕克先生的目光掃過四人，表情認真的說道。
“首先，就是前幾天在科威特城召開的歐佩克會議過後，國際原油市場出現了一波停止搶購的觀望氛圍。。”
“因為自從去年年底伊朗宣佈暫停原油出口後，近兩個月國際原油現貨市場的價格從１４米元左右，一路飆升到接近３０米元。。”
“許多國際原油貿易商和大公司，都在用儘各種辦法四處搶油，追漲殺跌的炒作氛圍已經瀕臨失控～”
“尤其是目前世界上最大的原油進口國，米國！”
“其國內東西部各大城市都出現了加油站囤油惜售的情況，更加讓這種恐慌的搶購情緒加重了許多。”
“米國，在上次石油危機中吃儘了苦頭。”
“1977年能源部建立之前，對能源的管轄權曾經分散在40多個聯邦機關之中。”
“能源部作為米國曆史上的第12個內閣機關，整合了能源研究和開發管理局、米國能源管理局和聯邦動力委員會的職能。”
“而此前向內政部報告工作的電力銷售管理局（the
power
marketing
agencies），也轉而向能源部報告工作。”
“但是！”
帕克先生的語調順勢一轉，微笑道。
“自從沃樂恩·懷特總統順利當選後，國際油價一直處於波動幅度比較穩定的狀態，新成立的能源部為此製定一係列原油戰略儲備計劃，也在一次次的國會會議中被放緩、擱置起來。”
“直到去年八月左右，能源部才與墨西哥政府達成合作協議，在其國內建立一個能夠儲備６００萬桶原油的戰略儲備庫。”
“現在已經有半年時間過去了，這個儲備庫合作計劃也已經接近尾聲，庫存原油數量卻遠遠冇有達到計劃中的預期數量。”
“所以，就在米國時間的昨天傍晚，米國能源部正式向墨西哥政府提交了一份原油現貨采購計劃，預計將花費兩個月的時間購買５００萬桶原油，作為戰略儲備。”
帕克先生說到這裡，向四人看了一圈，挑了挑眉毛笑道。
“你們猜猜，這份購買計劃的價格是多少？”
“你感覺這樣做。。很有趣嗎？”比爾·古瑟蘭目光銳利的盯著帕克先生，聲音略帶冰冷的說道。
“嗬嗬～”帕克先生眼裡閃過一絲興奮，看著麵色陰沉的卡內斯，舉起左手笑道。
“175米元每桶！”
“墨西哥政府同意了？”
“當然！”
“不過嘛～雖然雙方現在還冇有簽署正式的協議，但這個訊息無疑是對國際原油市場的一個重大利空！”
“另外！！”
“米國最大的石油公司雪佛龍公司，昨晚也對外發出公告～”
“它與巴西國家石油公司，已經簽訂了一份為期兩年的合作協議。”
“而這份協議的內容包括，巴西石油公司每年都會以國際原油市場價６％的價格，向雪佛龍公司出售超過２５００萬桶原油。”
“2500？”
“巴西去年全部原油出口量是多少？”卡內斯聽到這個敏感的數字，立刻看向比爾·古瑟蘭。
比爾眉頭緊鎖著輕輕搖頭：“去年的出口數字，並不重要。”
“冇錯！”帕克先生接道。
“重要的是，這又是一條對原油現貨價格利空的訊息！”
“還有～”帕克先生用再次轉折，成功吸引了幾人的注意力。
他已經喜歡上了這種吊人胃口的說話方式，短暫停頓後，接著說道。
“昨晚，懷特總統內閣顧問團的一名發言人，向幾家媒體公開表示～”
“他們會在今年大力推進國會通過的《潔淨空氣法案》，推出一係列優惠政策鼓勵國內成品油生產商加大投入，生產含有乙醇的Ｅ５乙醇汽油！”
“Ｅ５？”
“含有５％乙醇的乙醇汽油？”比爾長出一口氣，盯著帕克先生問道。
“是的！”
“但不是有人已經做過乙醇汽油的實驗，認為它在燃燒的過程中會損害發動機的使用壽命嗎？”剛纔一直保持沉默，冇有任何存在感的安格雷斯·霍爾姆，忽然開口問道。
“嗬嗬～”帕克先生歪頭看向他，笑道。
“借用剛纔比爾的那句話，我就可以回答你的疑問。”
“這些。。都不重要！”
“包括昨晚米國的幾家電視台在播出這段新聞時，還預測說了懷特總統可能會考慮在國內大麵積推廣E10乙醇汽油，以應對可能會再次爆發的石油危機。”
“但從我能收集到的數據上來看，目前在米國共計超過１２萬家加油站中，僅有７００多家可以向顧客提供乙醇汽油。”
“而這個數字在前幾年，才隻有區區的２００多家。。”
“可這些數字，都不妨礙它將會成為讓國際原油市場價格降溫的。。最後一根稻草！”
“。。”四人都陷入了沉默。
帕克先生非常愉悅的欣賞著四人深思的表情，手指輕快的敲擊著沙發皮麵，聲音輕鬆的繼續說道。
“還有一個最新訊息，各位可能不知道～”
“三邊委員會將在米國時間後天下午，在紐約召開一次緊急會議。”
“他們將要在會議上討論的主要內容，包括要如何應對近兩個月出現暴漲的國際油價！”
“這次會議的召集人老戴維·洛克菲勒，還特意邀請了赫森德研究所的赫爾曼·卡恩，參加會議。”
“赫爾曼·卡恩，你們知道嗎？”
卡內斯和傑拉爾，都沉默的搖搖頭，表示自己從未聽過這個名字。
安格雷斯·霍爾姆，目光掃過幾人轉頭看向比爾，說道。
“赫爾曼·卡恩，是赫德森研究所的靈魂人物，也是近些年影響力最大，最容易引起爭論的未來學家。”
“赫德森研究所建立後，他擔任所長多年，所內無處不存在他的影響，人們都稱他為赫德森的赫爾曼。”
“赫爾曼·卡恩，近幾年從研究防務問題轉到研究經濟問題，曾出版了《設想一下不可設想的事》《即將到來之事》《島國的挑戰》《今後二百年》和《論升級》等知名著作。”
“上次我去紐約時還聽說，他正準備出版一本名為《一九七九年及其以後的世界經濟發展》的著作。”
“如果，三邊委員會邀請他來參加會議。。”
“會怎麼樣？”比爾很配合的問了一句。
霍爾姆苦笑著攤手道：“我怎麼知道！”
“嗬嗬～”帕克先生感覺非常有趣的笑了。
“我在米國能源部下屬的能源資訊署，有一位朋友。”
“他說，如果現在米國政府不能拿出有力手段控製油價繼續上漲，肯定會讓國際市場掀起更加瘋狂的炒作浪潮，讓油價再出現上次石油危機時的暴漲幾倍。。”
“所以，雖然現在米國政府內部爭論不斷，但他們都有一個非常明確的默契和共識。”
“假如米國再經曆一次石油危機的猛烈衝擊，米國經濟將會陷入大蕭條時期以來最大的經濟危機當中！”
“這種危機，不會以某個人或某些人的意誌為轉移。。”
“它隻會讓看不到希望的人們，更加恐慌和悲觀！”
帕克先生看向卡內斯，緩緩站起身，微笑道。
“我老闆大衛·科爾曼，讓我給你帶來的口信，講完了。”
“到底要如何決斷，請你在作出決定後派人通知我一聲。”
“我好給老闆一個準確的答覆。”
“不用了，我現在就告訴你！”卡內斯非常果斷的揮揮手，看向比爾說道。
“你去聯絡買家，我們現在就清空所有原油現貨！”
“。。你確定？”
“嗯！”
比爾臉上閃過一絲釋然，又追問道：“按照現在的油價，我們可能賺不到多少錢。。”
“你確定要賣嗎？”
“是的！”卡內斯再次肯定的點點頭，對坐在身旁的傑拉爾說道。
“我向你們家族銀行申請的那筆貸款，可以先撤銷嗎？”
“可以是可以。”
“不過。。”傑拉爾掃了一眼站在原地的帕克先生，冇有繼續說下去。
卡內斯猜到了他想要說什麼，擺擺手對比爾·古瑟蘭，非常果斷的說道。
“你去辦吧～”
“隻要我們不虧錢，你想辦法以最快的速度全部清倉！”
“ＯＫ～”比爾心裡明白，現在必須和時間賽跑。
他向帕克先生點點頭，表示感謝，起身快步離開了。
帕克先生看到，卡內斯隻用幾分鐘就做出瞭如此重大的決定，忍住心中感歎，微笑道。
“那我現在是否可以離開，去告知老闆這個訊息了？”
“嗯～你去吧。”
“順便再幫我告訴大衛，我會在香江等他。”
“好的。”
奧迪斯·帕克，走了。
傑拉爾與霍爾姆用眼神交流過後，看向卡內斯，問道。
“如果米國政府能拿出控製油價的強力手段，就不會發生上一次的石油危機了。。”
“我知道～”
“可你還是。。”
“嗯！”卡內斯表示自信心裡都明白的微笑點頭，簡單解釋道。
“我的性格，你們也應該很瞭解～”
“相比起能否賺錢，我更願意相信大衛對目前時局的判斷。”
“相信朋友，相信自己！”
“這是我的性格，也是我一直都喜歡的處事原則。”
“所以即便是這次投資賺不到什麼錢，我也不會怪他的謹慎小心。”
卡內斯向後仰倒在沙發裡，目光有些飄忽的看著天棚，聲音低沉的說道。
“不管他是出於哪方麵的考慮，他都真實的給我拿出了２億米元投資原油現貨！”
“我家人都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他做到了～”
“你們說！”
“我不信他，該信誰呢？”
傑拉爾和霍爾姆，沉默了。
朋友間的相互信任，這東西用嘴說起來會顯得很平常，可做起來卻極難！
２億米元。。
不知大衛那小子從哪兒搞來的這筆錢，竟然就拿給了卡內斯，讓他豪賭一次。。
換作是任何人，他們敢嗎？
傑拉爾捫心自問，心中一種泛起無力感的苦笑搖頭。
霍爾姆目光閃爍的看向卡內斯，沉默了好一會兒，忽然開口說道。
“剛纔奧迪斯·帕克提到的。。乙醇汽油，你們瞭解嗎？”
“當然不～”
“我們瞭解它乾嘛？”卡內斯非常理所當然攤手道。
霍爾姆非常無語的歎了口氣，說道：“目前國際上最好的乙醇製備方法，是使用高溫高壓＋新增生物酶的手段，從玉米澱粉中製備高濃度的無水乙醇。”
“但這種製備方法的工業化成本比較高，可能無法大規模。。”
“成本高？”
“它的成本有油價高嗎？”
“額。。”霍爾姆被卡內斯的追問，搞無語了。
傑拉爾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拍打著他說道。
“霍爾姆的意思是。。”
“我知道！”卡內斯抬手撓著額頭，笑道。
“米國政府能否真正在國內大麵積推廣乙醇汽油，米國民眾是否會接受乙醇汽油。。”
“這些，其實都不重要！”
“它現在被再次提出來，是對國際油價炒作市場的一種降溫手段。”
“所以在短期內，國際油價的上漲趨勢可能會慢慢轉入一個震盪調整期，等待下一個重大利好油價的訊息被爆出後，纔會再次上漲。。”
卡內斯用手指點著自己的胸脯，說道：“我手裡持有的原油現貨，有一大半都是使用資金槓桿購買的。。”
“國際油價進入震盪期，我如果繼續持有這批原油現貨，資金槓桿的利息成本會不斷增加我的心理壓力，讓我陷入一種焦慮的狀態中。。”
“呼～我懂了。”傑拉爾長出一口氣，看著處事果決的卡內西，帶著一點點羨慕的搖頭道。
“你可真幸運！”
“哈哈哈～”
“幸運，也是會傳染的！”
霍爾姆看到兩人相視而笑的樣子，嘴角也勾起一個有趣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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