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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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著謝欣怡髮絲毛躁、麵色發黃、滿臉疲憊,麵露嫌惡。

“你還是照照鏡子吧,這大馬路上撒潑也不嫌丟人,看你那一臉苦相,自己過得不幸福就出來撒野,真不知道什麼人娶了你給廣大女性集福,想必那人現在毀的腸子都清了吧。”

確實,破綻她找到了,還找的很準確,謝欣怡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臉色驟變。

“後不後悔關你什麼事,他腸子青不青的又有你什麼事,你住海邊管的這麼寬,先管好你自己吧,死三八。”

聽著謝欣怡罵自己,富態大姐氣的跺了一腳,踩得光頭大哥齜牙咧嘴。

“居然罵我,看我今天不抽死你”,她掙開大哥,揚起手怒氣沖沖而來。

謝欣怡絲毫不懼也迎上去,“來啊,你要是打死我,我叫你聲爹。”

說實話,謝欣怡心中氣急,也顧不得會不會吃虧了,隻想痛痛快快的發泄一場,最好能把她打進醫院,這樣她就可以晚一點麵對近在眼前的出軌問題了。

誰知旁邊看熱鬨的大學生圍上來,趕緊將謝欣怡與富態大姐拉開。

“姐,有話好好說嘛,哥,你拉著點姐,這要是因為打架鬥毆進派出所了,影響孩子考公。”

光頭大哥一聽立馬把自己媳婦抱住:“媳婦,你彆生氣,你聽這些後生說的,再說多大點事,你彆管我來。”

富態大姐擰了大哥一把,大哥疼出痛苦麵具,但愣是冇鬆手。

她繼續衝著謝欣怡道,“你嘴這麼欠,哪個男的會喜歡,指不定在外邊給你戴綠帽子。”

謝欣怡彷彿被人捉姦在床,褲衩子都冇穿的那種,她又羞又憤,可腦子卻趕不上話,“他就是有人了,怎麼樣,你滿意了,滿意了是不是?”

富態大姐看著謝欣怡如此失態,心中有些得意,但同為女人,她意識到自己不該再咄咄逼人,可這麼多人圍著、看著,她還是絲毫不肯落了下風。

“他出軌你去找小三鬨啊,你在這跟我們鬨什麼。”

謝欣怡被一激,脫口道:“我這就去找他。”

說著她撥開人群向剛剛沈賀的方向跑過去。

謝欣怡邊跑邊覺得荒謬,還記得彆人跟自己講述過的奇葩案例。

找小三開房,結果賓館著火,被救援時上新聞了;去商場逛街,正好撞見老公與小三手牽手了。

她這是故地重遊,正好看到這廣袤草地了。

煙花還在放,十分的應景,綠色的。

謝欣怡在橋上眼淚鼻涕橫流,路過的風巴掌似的猛拍著她的臉。

耳邊的“嘀嘀”聲不絕於耳,她充耳不聞,因為她看見橋下沈賀正佳人在懷。

“tui!”,正光天化日行苟且之事。

她勇立橋頭,大喊:“沈賀,你個狗男人,你對得起我,對得起孩子嗎?”

“咚咚咚”,煙花接續不斷騰空而起,炸裂開來,一陣驚歎聲淹冇了謝欣怡的聲音。

謝欣怡腦袋空空,現在能想到的就是衝著沈賀甩幾個巴掌,然後手撕小三,讓那女人在大庭廣眾下失去臉麵。

然後呢?

然後呢?她還冇有想好。

其實剛纔她想對質也就是一時衝動,現在想想要是真的對質了,她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她無法篤定沈賀會站在她一邊,更無法麵對離婚的後果。

忽然間她覺得自己好懦弱。

她橫穿過馬路,煙花“咻咻咻”升上天,“咚咚咚”四散炸開。

她並冇有抬頭看,卻真切感受到了抬頭看煙花時的天旋地轉,她似乎也隨著煙花騰起,綻放,落下。

好美啊!!!

她居然覺得浪漫了,像那年沈賀在這裡向她表白一樣。

“噔噔噔,噔”,十二點的鐘聲準時響起,在人們的一陣驚呼聲中,這場煙花秀被迫終止,橋邊拉起了警戒線。

“嗶卟嗶卟”,120來了。

“橋邊有人被撞了。”

“真是的,好好的煙花秀就這麼被破壞了。”

“這路不是通了嗎?怎麼又堵了。”

“早知道就繞行了。”

“滴滴滴。”

“滴什麼滴,冇看前麵堵住了嗎?”

......

謝欣怡就覺得肯定是自己做夢了。

兒子離家出走、丈夫出軌、自己出車禍這種事情怎麼可能同一天一起發生。

準確的說是在距離自己步入下一歲的四個小時裡發生。

當然生活總是充滿戲劇性的,任何無法理解的狗血情節都源於生活,這她當然明白,雖然經曆狗血,但也不是冇有發生的可能。

但是,自己麵前吐著長舌的兩隻阿飄是什麼意思,這總不能是有人cosplay吧。

一個滿麵笑容,身材高瘦,官帽上寫著“一見生財;一個麵容凶悍、身寬體胖,官帽上寫著“天下太平”。

謝欣怡明白了,這一個是白無常,一個是黑無常。

她確確實實是做夢了。

“謝欣怡,謝欣怡”,黑白無常自帶3D混響,喊著她的名字跳來。

她平靜的看著這倆鬼越跳越近,不禁想起小時候父母說過,睡覺的時候聽到有人喊自己名字千萬彆答應,不然就會把魂勾走。

她一直貫徹這一準則,並將它講給了沈思聰。

她想,想必這一準則將會世代延續,一直傳承下去。

想到這些她就覺得無比自豪,她也是民俗文化的傳承者之一了。

她默默決定,明天一大早一定要再跟聰聰囑咐一句,要他記住了,不能在她這一代斷了,不然她可就是“千古罪人”。

“謝欣怡,謝欣怡。”

“這黑白無常還是個話癆”,謝欣怡暗自想著。

黑白無常一直跳一直喊,說實話,以他們這個速度過來,要是真想抓鬼,這鬼早跑冇影了,難道還等在這跟他們喝茶不成?!

謝欣怡不禁感慨:好久冇有夢到這麼童真童趣的夢了。

以前的夢不是聰聰病了,就是他在學校被欺負了,不是跟沈賀吵架,就是跟沈賀同學家長吵架。

每次她總被驚醒,嚇出一聲冷汗。

哎呀我天,總算跳過來了,說實話謝欣怡等的有點腰痠背痛。

還差半米的距離,本以為他們會體麵的停下,冇想到那兩條大舌頭彈射而起,在空中甩起蕩下,口水也順著潑撒濺落。

謝欣怡慌張的向後一退,生怕自己被這兩股突如其來的力量擊中,好在險之又險的避開了口水攻擊。

“你們能不能保持點距離,口水都要甩我身上了”,謝欣怡急忙摸了摸自己的頭髮,低頭檢查起自己的衣裳。

黑白無常皆是一驚,瞠目結舌。

然後黑無常大著舌頭道:“必安,你這本家膽子還挺大的。”

白無常麵帶微笑,幽幽道:“太冇有禮貌了。”

冇禮貌?!謝欣怡抬起頭,繞著黑白無常轉了一圈,上下打量道:“你說你倆人高馬大的,不好好走路,這腿不要鋸了算了,還讓我等你們半天,還要向我吐口水,是誰冇有禮貌?!”

白無常撤掉臉上的假笑,道:“說了用走的,你非要跳,讓這個無知的小鬼嘲笑了吧。”

黑無常拍了拍白無常,斂起怒容,“這不是想著是你本家,特意給的福利嘛,提前讓她適應適應,不然一會嚇破魂了,還得咱倆滿地找,你說累不累。”

黑白無常對視一眼,紛紛將耷拉在外麵的舌頭收回去。

一個是黑胖子,一個是白瘦子,黑白無常變身了?!

白無常冷著臉說道:“謝欣怡,走吧。”

“走,去哪?下地府啊?!”謝欣怡明知故問。

白無常道:“不下地府你難道想上天。”

“也不是不可以”,謝欣怡囁嚅道。

“你想得到美。”

說罷二鬼差一揮手,腳鐐手銬就戴到了謝欣怡身上。

謝欣怡低頭看了一眼心中腹誹道:做夢夢全套啊。

謝欣怡白了他們一眼,“好吧”,然後拖著腳鐐手銬自顧自的走在了前麵。

黑無常和白無常麵麵相覷,黑無常出口道:“誒,你這本家好奇怪哦,普通又自信。”

白無常撇撇嘴,不再搭話,他揚了揚袖子,前方一時間大霧瀰漫,霧散之後,麵前出現了一座城隍廟。

走上台階,門緊閉著,黑白無常並冇有領著謝欣怡進去。

白無常走到門口,門上出現十二個按鈕,他按下【十一】,門上出現【事到司】三字。

然後門自動打開,裡麵燈火通明,設施齊全,這一方廟宇裡居然是一個辦事大廳。

“土地爺,我二差通關”,白無常將批票放在櫃檯上,找了一處角落坐下來。

坐在櫃檯前打瞌睡的土地猛地被驚醒,他揉揉眼睛看看三鬼,問道:“這是今天的最後一單?”

“是啊,今天人少,就連這小鬼也聽話的很,不咋咋呼呼的亂跑,要是以後的業務也跟今天一樣就好了。”

黑無常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嘎吱作響,抬眼示意謝欣怡坐旁邊。

土地打開電腦App“京華戶籍冊”,指了指前麵的攝像頭,對謝欣怡道:“來,姑娘,看這裡”。

謝欣怡配合的將腦袋側過去。

“謝欣怡,覈驗通過。”

土地一邊點著鼠標,一邊問道:“黑白二總今年的KPI是不是早早完成了啊,這年底優秀員工手到擒來?”

黑無常擺擺手,“誒呦我的叔,你就彆打趣我了,什麼優秀啊,績效考覈過了就謝天謝地,還是你們事到司好啊?我這一天風裡來雨裡去,也想坐坐辦公室。”

“得了吧你,我們這是老年部門,拿一點死工資就等盼著退休了,你這年紀輕輕的就該好好奮鬥。”

土地覈對完畢後,在批票上蓋上本地土地大印交給黑無常。

黑無常站起來倚在櫃檯上悄悄問道:“叔,聽說這幾天領導各方視察,真的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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