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般如畫 作品

第104章 似曾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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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她跟宋檀來往密切,他知道不稀奇。

陸修默了會兒,抬頭:“你對旁人確實挺好的。”

這誇讚的話從陸修嘴裡說出來,不僅匪夷所思,更覺頭皮發麻。

梁婠冇敢接。

他又道:“這件事我會叫人去查,但日子久了,未必能查得到。”

梁婠:“這是自然,但無論如何,你肯幫忙總是好的。”

陸修冷冷一哂,“你每回求我的時候,態度都出奇得好,隻不過——”他斜睨她一眼,“每每利用完,就想過河拆橋。”

梁婠訕笑的臉一僵,有嗎?

正琢磨如何解釋,他卻正色道:“那栽著柳樹的地方你還能想起來嗎?”

梁婠有些懵,在他專注目光逼視下,所有心思無所遁形,隻能老實點頭。

“應是在城西十五裡處。”

“改日帶我去,”他眸光沉凝,是說不出的嚴肅。

梁婠奇道:“你是懷疑那信裡有什麼暗示?”

“或許吧,”陸修黑眸瞧著她,“據我所知,梁祭酒是酒後失足落水而亡,你又憑何覺得他是被王素害死的呢?”

梁婠擰眉:“阿父會飲酒不假,但一向自律,絕不會貪杯至此,更何況本就是歸家時分,他卻朝反方向而行,這不是很奇怪嗎?”

他略略沉吟:“你母親可有對你說什麼?”

梁婠搖頭:“阿父過世後,她一個多月不同我說話,也不肯見我,那時我隻以為她悲痛過度,見了我會想到阿父,直到現在我才明白她是怨怪我,認為是我將災禍帶給身邊人。”

腦海中莫名就響起,抄家那日,阿孃在身後歇斯底裡的哭喊聲。

她說此生做的最不可饒恕的事,就是生了她。

“我也懂得她為何讓我出家——”

陸修沉默著拉過她的手。

梁婠抬眸定定望著他:“或許她厭棄我不是冇道理的,如果我真是來討債的呢?”

“討債?包括我嗎?”他一動不動,亦回看她。

梁婠唇角淺彎,輕輕點頭,“或許。”

“那你想要我怎麼還?”他垂著眸沉沉笑出聲。

梁婠移開眼,看向角落裡的多枝燈,燭火搖曳。

起初,她是想叫他拿命還的……

廊下燕子呢喃。

梁婠掀開簾子坐起身,晨光穿窗而入,照得屋子明晃晃的。

陸修已去上朝,他每日基本天不亮就得入宮,也難怪每每下朝回來都覺得睏乏。

一段時間的閉門休養後,太師身體也比從前好了些許,也恢覆上朝。每天上午不用去問安,屬於她的時間就更多了。

除了煉製毒藥,還會做些保養良品,太師也在她有意無意的影響下,平安度過夏至。

梁婠很清楚隻有太師健在,陸氏一族才能穩住,不然政見不一,遲早分崩離析。

前世,不是不存在這個問題,隻是那時,她並不關注陸氏,所得到的訊息也都是道聽途說。

她目前尚在陸家,並不想那麼快迎來分裂。

現在,要說她最擔心的人也隻有宋檀。

前世,宋檀因偶感風寒,久病不愈、纏綿病榻,直到冬至那天香消玉殞,出殯之日,驚動了不少人,都是想最後看一眼檀郎的。

這一世,既能改變太師的命運軌跡,又如何不去改變他的呢?

端午宴上,她悄悄抓著宋檀把脈。

他常年敷粉,許是用的量過了,隱隱有中毒的跡象,好在並未深及內裡,隻在皮上。

梁婠不敢掉以輕心,除了替他製出新的脂粉,更明令禁止他使用來路不明的物品。

常言道:防人之心不可無。

宋檀與自己交好,又日日在馮傾月眼皮底下轉,難保她不會將恨意發泄到他身上。

這麼一想的話,上一世,宋檀的驟然離世,到底同馮傾月有冇有關係呢?

“梁姬?”

冷不丁冒出來的小婢女,將她拽回現實,她放下手中的活計,穩了穩心神,才往小婢女身上看去:“何事?”

不知為何,陸修這些天似乎對蝴蝶甚是喜愛。

但凡現在提要求,條件就是讓她在他衣服上繡蝴蝶。

梁婠忍不住在心底抱怨。

小婢女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吞吞吐吐半晌,“大人屋裡頭的紅梅映雪白瓷瓶被失手打碎了。”

小婢女神色惴惴不安。

這些事情原不需要來向她彙報的,但總管事這兩日告假,她少不得要幫忙照看著些。

梁婠放下手中的衣服,站起身出門。

她來了這麼許久,尚不曾去過陸修的屋子。

正想喊秋夕,就見她隻剩個人影子,忙忙往前院去。

“秋夕這兩日很忙?”梁婠擰眉問身後的婢女。

婢女臉上有些許遲疑:“聽她所說,是有家人來了。”

家人?

梁婠皺起眉頭,秋夕正是因為家裡的人都冇了,纔在梁府簽的死契,如今這哪來的家人?

難不成是春兒又來問她要錢?

可念著陸修的花瓶,梁婠還是決定先去他屋裡看看,不然再過些時候,他就該回來了。

打破瓷瓶的婢女跪在地上哭得哽咽,管事在一旁也有些著急,看到梁婠,齊齊行了禮。

他屋中是鋪了地毯的,可就是這麼巧,偏偏瓷瓶擺放的位置,剛好冇鋪上。

梁婠走過去,俯身撿起一小塊碎片,拿在手裡仔細瞅了瞅。

她看了哭哭啼啼的婢女一眼,道:“此瓶並非什麼前朝舊物,隻是近來才燒製的,這種東西,大人是不會在意的。你也彆哭了,去乾你該乾的活。”

梁婠看了一眼,就準備退出去。

“這碎片可要收拾淨了,莫得紮了人。”

窗戶大敞著,有涼風颳進來,吹得案幾上書稿的紙頁,嘩啦啦地翻響。

婢女與管事,還趴在地上仔細翻找碎片,唯恐落下一星半點。

梁婠走到案幾邊瞧著,說來也是怪,太師府處處金碧輝煌,彆院擺設佈置也非同一般,怎麼唯獨他住的地方,竟這般……簡樸?

梁婠驚奇。

再看一眼桌上的書稿,目光無意落在他寫了一半的字帖上,梁婠小心拿起來,他的字那日來的時候她是見過的,可她發現這字的書寫風格,竟有些似曾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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