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般如畫 作品

第139章 反客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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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極殿,極儘奢華,綺香迷離。

寢殿內,有一個龐大的展架,一麵牆的大小,上麵陳列著形形色色的物品,茶具、樂器、扇子、雕刻、首飾……

應有儘有。

梁婠靜靜站在展架前,一個一個看過去。

“夫人似乎很喜歡?”

高潛從後走上前,駐足身側,饒有興致地笑著瞧她。

“喜歡。”

“你可知這些是什麼?”

“知道。”

“嗬……不怕?”

梁婠偏頭迎上他的笑:“不怕。”

“為何?”

“太極殿至尊無比,能得此處容身,也是他們幾世修來的福分。”

“哦?”

“與其在黃土中受蟲蟻噬咬,化為一攤腐朽,留在這裡又怎會不算一件幸事呢?”

“你可真有意思!”

梁婠垂下眼,捲曲濃密的睫毛,像小扇子,輕輕一扇,風就吹過心頭。

高潛笑著伸手,拽住她的胳膊往跟前一扯,就要剝她的衣服。

梁婠卻跪地,仰麵看他:“妾不想與陛下隻是春風一度。”

高潛鬆開手,俯下身,漆黑的眼珠緊盯她,不言不語。

“妾想常伴陛下左右。”

“常伴?”高潛直起身,笑得邪性,“你難道看不見孤把她們都殺了嗎?”

梁婠仰視他,笑吟吟:“她們是花瓶,碰一下就會碎,這怨不了陛下。”

“那你是什麼?”高潛抬手撫上她的頭頂,語氣涼涼的,好似隨時要將她的頭擰下來。

梁婠目光一瞬不瞬盯著他,微笑:“是幫陛下割斷束縛的刀、亦是幫陛下抵擋非議的盾。”

高潛斂了笑,定定看著她許久。

梁婠坦誠回望。

忽而,他撫了撫她的頭髮,“去吧。”

梁婠伏地,恭敬一拜。

出門之際,有聲音輕飄飄響起。

“含光殿,孤給你留著。”

含光殿比鄰昭陽殿。

出了太極殿,過了宣華門,梁婠一路往端門去。

誰敢信,醉酒的高潛在殺完人後,會站在太極殿中,對著一地死屍無助大哭呢?

皇帝是這世上擁有最至高無上權力的人,卻也是過得最提心吊膽的人。

說來可笑,她現在會的,都是他們教的。

陸修喜歡她隱忍,高潛喜歡她瘋野……

他們喜歡的不是她,而是他們按自己喜好所雕刻出來的模樣。

真正的她,被他們所踐踏,早死了。

……

白露等在車前,兩個臉蛋凍得通紅。

梁婠有些詫異,不過一瞬,也就明白了,乖乖爬上車。

車簾一掀,手腕一緊,就被拽了過去。

“你們能不能換點新鮮的——”

梁婠吃痛,擰著眉頭抱怨,話說一半,卻看到一張黑得不能再黑的臉,終是嚥下了後話。

“太極殿。”

梁婠被按倒,高束的髮絲從肩頭滑落,落在她的臉上,癢癢的,想伸手拂開,卻被他禁錮著。

聲音冷得能結冰。

無法反抗,梁婠乾脆放棄掙紮,老實躺著。

“你知道我又做不了什麼,頂多用藥將他迷暈,何況,他也不缺女人。”

他陰霾密佈的眼,並未因這話有所緩和,反而沉了臉不說話。

梁婠眨眨眼:“不過,他許我含光殿,古有範蠡獻西施、呂不韋送趙姬,妾雖蒲柳之姿,大司馬不如考慮一下也——”

話冇說完,他就狠狠咬了上來。

對,是咬,本就微腫的唇,被他咬得生疼。

真是個屬狗的!

梁婠放棄抵抗,硬碰硬是自己找罪受,索性反客為主……

渾身戾氣的人終於軟化,鬆開禁錮,試圖尋求更多。

他紅著眼低頭看她:“你若敢背叛我,我一定親手殺了你。”

那眼裡未有一絲慾念,似笑非笑,冷酷無情。

如果真有那麼一天,他說到做到,這點,梁婠深信不疑。

他現在是對她好,但這建立在屬於他的基礎上。

梁婠吃的一笑,勾住他的脖子:“我哪有本事翻出大人的手掌心?”

陸修眯起眼:“奉勸卿想清楚,該如何稱呼。”

梁婠咬牙,笑容甜美:“夫、主。”

不想這一聲竟引起更大的暴風雨。

皮膚遇冷,瑟瑟發抖。

炙熱的呼吸噴在耳邊,陸修啞著嗓子:“你究竟什麼時候才肯?”

梁婠浮著水光的眼,泛紅。

陸修歎著氣,扯過滑落在地的狐裘將她裹住,抱進懷裡。

靜了片刻,纔對窗外冷冷一聲:“走。”

太師府離皇城並不遠。

一路,他除了吻了吻她的鬢邊,再無任何舉動。

直到太師府門口,他還是冇有要鬆手的意思。

他不動,梁婠也不敢動,隻悄悄掀起眼皮瞅他,卻被逮個正著。

冷了一路的臉,終於有了霽色。

他輕輕一笑,抱著她就站起身,直往外去。

“瘋子!”梁婠驚呼一聲,縮成一團,她這模樣怎麼見人?!

陸修聞所不聞,“那也是被你逼的。”

白露掀起簾子的手一僵,驚得倒吸一口涼氣。

雖包得嚴嚴實實,但愈發引人遐想。

隨從侍衛立刻將頭深深垂了下去。

驟然的冷空氣,鑽進狐裘裡,激得她一個冷顫,瑟縮著直往他懷裡鑽。

陸修抱著她往後院去。

梁婠頭埋在他胸口,恨得牙齒咯吱做響,以後可以不用見人了!

“你還嫌我名聲不夠差?!”

“冇人要纔好,”他步子輕快,看都不看她一眼。

邁進小院,明顯步伐一頓,梁婠不看也知道,他定是冇想到有那麼多人在。

她一想到早晨才氣勢洶洶收拾完詆譭者,這中午便上趕著給人家增添談資,恨不能死了算了!

陸修也隻意外了一瞬,便旁若無人朝寢屋去。

因惦記著庭院中的人,曹鹿雲時不時就要出來看一看,冷不防見到陸修,懷中抱著雪白一團,定睛細看,分明是用白狐裘包裹著一個——人?!

曹鹿雲腦子嗡的一聲,臉皮發燙,紅到耳根,忙低下頭,再不敢看一眼,一顆心跟著跌進冰窖。

整個晉鄴誰人不知,大司馬清心寡慾,從不留戀聲色犬馬,起初得知有可能會嫁於他,還暗暗歡喜,得一品行俱佳的夫婿,可自從這個梁婠出現,她自己聲名狼藉不說,如今還累得——

“梁——姬?”霜降低低一詫。

曹鹿雲看她一眼,轉身進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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