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般如畫 作品

第172章 意興闌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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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婠行了一禮:“是,妾定遵循旨意,辛苦大人。”

中護軍點點頭,大踏步離開。

梁婠又讓秋夕與馮亭先回去,才走向曹相幾人。

周昀已跟曹相解釋完事情始末,流言越傳越盛,甚至影響到前方戰事,因而隻能出此下策,藉機清除造謠者,以絕後患。

梁婠對著曹相行禮致歉,抓捕生事者一事,她並未告知曹相。

今日約曹相來此,是打著勸說眾人捐贈的幌子。

曹相瞧著她,搖頭笑:“原來這就是你當日所說,清洗之法?”

想到占卜一事,他又斂了笑,毫不掩飾問出口:“國公為何要將這樣重要的事委托於你?”

梁婠心思一動,淡然笑了下:“許是與我阿翁有舊,何況那日也並非隻有我,大司馬亦是在場的。”

曹相思忖,事關陸氏,那就說得過去了。

曹相心上一鬆,卻又擔心道:“主上可知?”

周昀點頭道:“這詩正是我從主上口中得知。”

曹相心中不免奇怪,主上為何又倚重周昀了?

梁婠忍著傷痛衝周昀笑:“應是大司馬將當日在國公府所聞,趁著彙報軍情一同上報主上的。”

曹相微微頷首,也不似方纔那般灰心,或許大齊真能起死回生呢……

周昀隱隱覺得哪裡不對,“那主上讓我配合你,也是陸修提——”

“嘶——”不等周昀說完,梁婠直吸氣,眉毛眼睛都擰到一起,已是疼痛難忍。

曹相瞧著梁婠形容狼狽,恍然憶起初次見她,那天晚上也似這般不顧死活,有股子狠勁兒!

“快回去好好養著吧!”

梁婠笑著點頭。

周昀道:“我送你回去。”

梁婠看一眼曹丹青,連忙擺手,遞給他一個眼神。

自周昀來後,曹丹青便一直沉默。

梁婠對曹丹青道:“今日多虧你挺身相護,不然我怕是要斷氣了!”

她也冇想到,當日那個對她渾身敵意、張牙舞爪的人,在危難之際會伸出援助之手。

曹丹青有些不好意思,唇角一彎:“早知你們故意在這兒等人入局,我纔不會管呢!”

梁婠再次俯身道謝後,才與他們告辭,從頭至尾不看曹鹿雲一眼,曹相幾人心中疑惑,卻未張口。

梁婠抓著穀雨的手往回走,不管曹鹿雲的去留。

若不是有所顧忌,能饒過她嗎?

隻是這個把柄不能被她要挾一輩子啊……

原本聚集的人,該抓的也抓走了,隻剩下零星幾個無辜,阿孃與阿姊應是也被抓了去。

彆怪她心狠。

纔到馬車跟前,身後有人忙忙追上來。

“夫人,夫人請留步!”

梁婠駐足看過去,是募資處的官吏,他胖胖的圓臉通紅,尷尬地搓著手,笑得討好。

穀雨杏眼瞪過去:“怎麼,這會兒認識人了?”

“哪能啊,實在是剛剛,剛剛下官——”胖官吏咧著嘴,撓著後腦勺,尷尬笑著。

“剛剛大人是怕傷及無辜,並非見死不救,”梁婠懶得同他廢話,隻道,“往後募資事務還要辛苦大人,待大司馬回來,也定會記得大人的好。”

胖官吏受寵若驚,將信將疑中扯著嘴。

梁婠說完便轉身上車。

她實在累得很,身心俱疲,也是咬牙硬撐到現在。

南苑居室裡,水汽騰騰。

梁婠趴在浴桶沿上,嘶嘶抽著氣。

稍一動就哪兒哪兒都疼,胳膊腿兒也都是青一塊紫一塊。

她一向如此,但凡不注意,隻碰一下桌角,身上就會留下淤青,何況今天被拳腳相加。

白露端著乾淨衣物進來,猝不及防見到光潔白皙的皮膚上,斑斑淤青,嚇了一跳:“這是有多大的仇?!”

穀雨拿著布巾小心擦著,氣鼓鼓:“你可冇見,那都是什麼高門貴女,分明是一群悍婦!”

梁婠又疼又想笑。

穀雨看她一眼:“您還能笑得出來?”

梁婠垂眸,她不過是受傷,她們可是受刑,為何笑不出呢?

當然,這不是最重要的。

白露皺著眉直歎氣,轉身出去拿藥膏。

穀雨感慨:“隻為幾句冇頭冇腦的話,便這般瘋魔!”

梁婠合上眼,睫毛輕顫。

當日國公的確隻跟她說了前半句,也是陸修那晚主動提及命格一事,她才知曉原來國公隱瞞了後半句。

這件事遲早是瞞不住的,與其讓高潛從彆處聽到,還不如親口告訴他,成為她日後進宮的助力。

黑夜冗長。

太極殿內,似往日一般燈火通明,管絃絲竹、輕歌曼舞。

高潛半醉半醒,半倚半靠,懷裡是溫香軟玉,耳邊是嬌聲鶯啼。

他支著腦袋,望著殿中婆娑起舞的美人,有些意興闌珊。

“陛下——”

伴著一聲嬌呼,夜光杯捧至嘴邊。

毫無新鮮感的做派,委實令人提不起半點勁兒。

高潛眼皮也不想抬,習慣性地張嘴,嚥下喝得有些膩味兒的葡萄酒。

“陛下真是好酒量!”美人故作嬌羞,掩著紅唇,眨著一雙水眸,脈脈含情。

是他昨日才新封的靜訓。

冇來由得,胃裡一陣噁心,好像方纔嚥下去的不是酒,而是排進溝裡的臭水。

越想越噁心,忍不住嘔了起來。

李靜訓嚇得花顏失色,忙丟下手中的杯子,替他撫著背,柔情似水。

他心頭驀地升起一股厭煩,坐起身,一把將人搡開。

毫不意外,李靜訓仰麵跌在地上,哭得是梨花帶雨,邊哭邊求饒。

聒噪!

不過這一哭,他反倒不噁心了,隻是嫌吵。

高潛抬起眼瞧過去,有些好奇:“你是什麼?”

眼淚汪汪的人兒一頓,睜著濕漉漉的大眼睛,不明所以:“妾,妾是李靜訓啊。”

唉。

高潛閉上眼,輕輕搖頭:“孤再給你一次機會。”

李靜訓流著眼淚,抖著唇:“妾是李環環,是陛下新封的靜訓啊——”

高潛睜開眼,重重歎口氣,“孤記得你洞簫吹得不錯,那便做個洞簫吧!”

說罷,合上眼,重新半躺回去,隻擺擺手。

有人上前將掙紮的人強行拖拽走。

“陛下饒命啊,求陛下饒了妾吧——”

撕心裂肺的哭聲吵得人腦子疼。

“為何傻愣著?繼續奏,繼續跳啊!”

他蹙著眉頭看過去,不明白這些人怎麼如此蠢笨。

死寂的大殿,頓時又響起靡靡之音。

他滿意地合上眼,還是這般比較熟悉!

不知為何,再睜開眼,這裡的一切,變得有些不同。

他摸了摸後頸,殺了那麼多人後,竟也嚐到被人砍下腦袋,是何滋味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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