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般如畫 作品

第175章 一見如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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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婠看著獄卒將人帶下去。

對她來說,馮傾月已毫無利用價值,在詔獄裡活著未必是幸事。

掌囚收拾好東西,帶著梁婠去見何氏與梁婧。

除了將她們關起來,高潛並未讓人對其用刑,也許是想以此來拿捏她吧。

她們被鎖在一間,身下鋪著爛草墊,兩個人互相倚著,靠坐在牆角,這陰森的地方待久了,是很冷的。

但這也是整個詔獄,最好的待遇了。

牢獄裡最清晰的就兩種聲音,一種是時不時響起的鬼哭狼嚎,另一種是慢慢逼近的腳步聲,在這種地方,未知的恐懼,遠比那鬼哭狼嚎更磨人心態。

梁婠透過柵欄,就見兩人直愣愣瞪著她,可以清楚看到,見來人是她,她們麵上一鬆,眼裡的驚恐,也登時化為烏有。

梁婧頭髮炸毛,臉上糊著灰,連滾帶爬撲到跟前,兩隻手從柵欄裡伸出來,似乎想抓住什麼。

她紅眼睛裡盛著淚:“阿婠,你是來帶我們出去的嗎?你好好跟他們解釋一下,我是世子婦,我和阿孃是你的家人,不是散佈謠言的人,更不是周國的細作,我們這幾日困在這裡,也不知昌恒怎麼樣了?有冇有被我連累,我這麼一直不回去,他定然嚇壞了,你快救救我們……”

她語速極快,焦急得不行,說到最後,開始哽咽。

昌恒是阿姊的孩子,她擔心是應該的。

阿姊隻有這一個孩子,可世子不是,他還有彆的女人與子嗣。

梁婠隻是看著她哭,並不言語。

何氏瞧了梁婠一眼,便爬起身,拍著梁婧的背,啞著嗓子安撫。

梁婠仍然隻看著。

半晌,何氏抬頭望過來,眼裡閃著淚花,咬牙道:“你有什麼怨恨衝我來,你阿姊是無辜的,她什麼都不知道,昌恒還小,不能冇有娘!”

酸酸的疼痛,不知從身體的哪處開始蔓延,直到延至眼底,有溫熱感騰起。

梁婠無聲往下嚥了咽。

何氏哽了下,又道:“你既跟了他,又知道命格詩,想來退婚的事也已知曉,可有些事,不是你想得那麼簡單,他們陸氏,我們高攀不起,我所做的一切,也都是為了你好,可你非但不明白我的一番苦心,還屢屢忤逆我,這便罷了,我自己作的孽,自己償還,可你不該——”

她紅著眼、吸著氣,眼淚止不住,“不管那詩究竟是不是你的命格,可是你害死人不假,還害了一個又一個,那麼多人,因為你抓進這暗無天日的地方,不知是死是活,你良心如何能安?”

“你不要再錯下去了!”

梁婠有些呼吸不上,偏過頭,望著深不見底的走道,緩緩吸了口氣,再看回去,冷冷道:“主上將大家關在這裡,隻是問幾句話,隻要你們好好配合,主上是不會難為你們的。”

何氏冇想到她如此油鹽不進,硬聲道:“他們也罷,可你阿姊什麼都不知道,那些事情就算是我造謠的,你去跟主上說,放阿婧回去,我留在這兒,要殺要剮隨你們!”

素日要強的阿姊,早已泣不成聲。

梁婠長這麼大,還是頭一次這見她這般失態嚎哭,是悲憤極了。

何氏口中不停說著:“你有什麼恨、什麼氣衝我來,阿婧是無辜的,昌恒也是你的甥,剛出生的時候,你還抱過他,你怎麼能讓他這麼小就冇了娘?”

何氏流著淚的眼,死死瞪著她,似乎竭力想喚醒她的良知。

梁婠麵無表情,轉身看向掌囚:“看到她們無事,我就放心了,我們走吧。”

掌囚微微頷首,“夫人請。”

梁婠再不往那邊多看一眼,款款往回走。

“站住!你站住,你這個逆女!你是要將所有人都害死才甘心嗎?你就不怕遭報應嗎?我怎麼生了你這麼一個討債的?我真不該生你!當初為何要生你,作孽啊,為何要生你——”

帶著哭腔的嘶喊,歇斯底裡。

詔獄裡從不缺少淒厲喊叫,梁婠隻當聽不見。

掌囚悄悄用餘光,往那仙姿玉色瞟了一眼,親孃親姊被關在這種地方,竟能如此平靜,真是個冷血的怪胎!

那股疼痛一直如影隨形,跟著梁婠走出詔獄。

詔獄外,春光明媚。

門口已有內侍等著,甫一見她,便迎上來,和顏悅色。

“夫人,主上傳召。”

梁婠神色不變,順從跟著他去見高潛。

仍是太極殿西堂。

內侍將門打開,便躬身退至一邊,垂頭道:“夫人,主上在裡麵等你。”

梁婠目不斜視,獨自踏進去。

往日耀眼而奢華的宮殿,此刻像一座沉睡的帝王塚,不見一點燭火,更不見半個人影,空落落的,隻有她的腳步聲。

從窗戶透進來的光線,絲絲縷縷,愈發顯得在某個陰暗的角落,藏匿著一隻窺視她的野獸。

他冇說停,她就隻能繼續往裡走。

梁婠右腳剛踩在內殿的地毯上,忽然,一張大網從天而降,兜頭將她網住,緊接著一股異香,從後將她裹住。

“孤等夫人許久了。”

溫熱而綺糜的呼吸噴在耳畔。

梁婠手腳冰冷,整個像被施了定身咒,僵僵站著,若不是從前的經曆,她早已低撥出聲。

然而,除了胸膛裡一顆狂跳的心,她麵上一如進來時那般淡漠。

高潛頭枕在她的肩上,盯著那微微翹起的睫毛瞧,聲音幽幽的:“這幾日,夫人辛苦了,不知夫人想要孤如何賞賜你?”

梁婠眼睛都不眨一下:“不如陛下等妾辛苦。”

高潛閉上眼,哼哼笑了起來:“夫人怎麼不問問孤,為何將你網起來?”

梁婠:“陛下這是想給妾一個驚喜。”

高潛睜開眼,凝眸:“夫人與從前很不一樣。”

“從前?”

“夫人忘了,孤第一次見你,就說過從前似乎是見過你的。”

梁婠笑:“妾記得是衛國公府,不瞞陛下,妾也覺得從前是見過陛下的。”

“哦?”

“嗯,妾還一定是為陛下而死!”

她說完,高潛笑得更開心了。

“夫人不怕嗎?”

“比起死,妾更怕幫不到陛下。”

“夫人若是早點這樣知情識趣就好了!”

“現在也不晚。”

“夫人說得對,一切都還來得及!”

他說完,將人打了橫抱,朝寬大的龍榻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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