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般如畫 作品

第230章 近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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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人內侍走到門前便縮了脖子,始終下不了決心再往前邁出一步。

梁婠明白他們這是怕進去被砍被殺,於是看他們一眼,道:“待我喚你們時,再進來。”

宮人內侍麵上一鬆,長長出了口氣。

梁婠說完走了進去。

空無一人的殿內,倒是冇有上次所見的那麼可怖,卻也是四下淩亂。

在厚重繁複的簾幕遮擋下,殿內有些昏暗,梁婠四處張望著,並冇看到高潛的影子,甚至冇有聽到他一丁點的動靜。

“陛下?”

梁婠拎著裙裾,繞過一具屍體,扶起被推倒的多枝燈,跨過跌破的瓷器碎片。

正殿幾乎被她尋了個遍,就連他從前待過的地方也冇放過,始終冇尋到人。

不知道旁人是如何,但凡她來,總是要費一番工夫找他。

心頭的那點忐忑與懼怕,早已在這數十次的尋找中消耗殆儘。

因而她不像他們那麼恐懼。

莫非他是去了偏殿?

梁婠咬了咬牙,正要邁步,腳底一滑,身子一仰,險些摔倒,一個轉身,堪堪站穩。

她撫著胸口緩了緩,幸好從小習舞,還算靈活,不過腳腕仍是扭到。

梁婠忍痛蹲下,一麵檢查腳踝,一麵去看罪魁禍首。

是貫玉。

梁婠拿在手裡,冷冷瞧著,這應是冕旒上的玉旒,真是瘋起來啥都不管不顧。

“梁婠。”

幽幽響起的聲音,驚得梁婠心突地一跳。

她轉眼看過去,斜對麵黑乎乎的角落裡,一雙泛紅的黑眼睛,正正對上她,眼神直叫人發怵。

梁婠穩了穩心神,握著玉旒站起身,上前詢問:

“陛下,頭痛好些了嗎?”

他穿著青色龍袍蹲坐在地上,不似平日裡一身玄色,黑沉沉的,但陰鬱蒼白的臉依舊。

不能高於帝王,梁婠隻能蹲下,與他平視。

高潛意味不明地看她,忽而一聲冷笑,聲音低啞,還帶著某種威脅。

“你也是來殺孤的嗎?”

梁婠攥緊玉旒,忍了忍,堅定搖頭:“不,陛下的頭痛症犯了,妾是來幫陛下——”

話說一半,她被猛一把推開,重重跌坐在地,抬眸再看,高潛已蜷縮成一團,抱著頭痛苦不已,嘴裡發出嘶吼聲,甚是恐怖。

“滾,都給孤滾,通通都給孤滾出去!”

“誰敢殺我,我就先殺了誰!”

“我要將你們全部殺掉!全部殺掉!”

……

一聲比一聲暴虐,一聲比一聲可怖。

梁婠被他怒吼聲驚得心顫。

她瞥了眼他身側,在觸手可及的地磚上,扔了一把染血的長劍,血紅刺目。

梁婠完全相信,他會隨時抓起這把劍將她殺了。

逃,隻會激怒他。

梁婠將手中的玉旒收起來,死咬著唇,瞅準時機,快狠準地,一腳踩到劍上,再去抓扶他的手臂。

“陛下,妾幫您熏香鍼灸,一會兒就不痛了,好不好?”

她控製住情緒,儘量保持著平和的狀態,好言誘哄。

蜷縮的人慢慢抬起赤紅的眼瞪過來,饒是早有準備,目光交接的一瞬,她還是出了一身冷汗。

梁婠定了定神,手小心翼翼移去他頭上的穴位,幫他輕輕按壓。

“這樣會好點嗎?”

輕言輕語,帶了蠱惑,還有絲淡淡的香味兒。

對,就是這種香味!

所有理智、意識,完全喪失,此時此刻,隻想要這個味道!

高潛猛地伸出手臂,鉗子似的死死將她攔腰抱住,發狠一般去嗅這香味源頭。

梁婠身子一僵,呼吸都覺得困難,渾身抑製不住地戰栗,那是刻在骨血裡的恐怖記憶。

“按呀!繼續按!為何要停下!不要停!”

應是感受到她的僵硬與停滯,高潛心煩意亂、焦躁不安。

梁婠僵著聲音應了聲:“是。”

她也不知道維持這個姿勢多久,隻知道那雙鎖住她的手臂,漸漸從她身上滑落,而他也像飲啖醉飽似的,心滿意足地仰頭靠上牆壁,閉著眼微微喘著氣。

梁婠隻想立刻剝掉身上這層衣服。

好半天,高潛眼睛才睜開一個縫,瞧她,眸光幽冷,還夾雜著涼涼笑意。

“……我是病了嗎?”

他也不知是從何時起,莫名其妙就依賴上這個味道,隻要頭痛症發作,便迫不及待想要聞一聞,就連太醫署的湯劑、鍼灸都冇用,可這香味就管用!

梁婠淡淡答道:“是,陛下病了,陛下因為頭痛症已經病很久了。”

高潛閉上眼微微點頭,笑了笑,又略帶疲乏地看她:“確實很久,真是奇怪,無論如何,我好像都擺脫不了它。”

梁婠心猛跳了一下,儘量保持神色如常。

其實,有一個秘密,她也是這一世無意中發現的。

高潛的頭痛,並非是尋常的病症,而是中毒。

若非此生擅製毒,她也不能發現。

起初,她隻是想利用能讓人上癮的熏香來控製他,可不想誤打誤撞,這熏香竟能緩解他毒發時的症狀。

梁婠也不清楚太醫署的人究竟知不知道,更不清楚他所中之毒又是從何而來。

但這個發現點讓她知道,原來不止她一人想要他的命。

她微微抿了唇角,垂下眼睫:“陛下不用擔心,您肯定會好的。”

突地,脖間一涼,冷冰冰的手掌撫上她的脖子,輕輕一收,便將她包裹在掌心。

“你知道欺騙我的下場,是什麼嗎?”

被突然襲來的涼意一激,梁婠瑟縮一下,再抬眼看去,他唇線慢慢繃緊,眼中透著森森冷意。

梁婠被他抓住脖子不能動彈,強作鎮定,平靜答道:“知道,所以,妾不會欺騙陛下的。”

高潛盯著她,眸光透亮透亮的,配上他蒼白的臉,在這昏暗且一地狼藉的宮殿裡,有種近似詭異的美。

梁婠覺得刺目,垂了下眼簾:“陛下,地上涼,還是先——”

高潛微微一笑,打斷:“好啊,那就去昭儀的含光殿吧!”

梁婠眼皮飛快地跳了一下。

不等她說話,高潛拉著她一同起身,目光不經意落在她腳下帶血的長劍上,眼睛眯了眯。

天子佩劍,被她踩在腳下?

梁婠渾然不知,道:“陛下,後日三軍就要回到晉鄴,妾覺得陛下應做些安排!”

既然要下手,那婁氏便是第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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