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般如畫 作品

第240章 春夢易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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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扇一次?

梁婠雙瞳不受控製地緊縮,身體裡的血液掀起滔天巨浪。

整個人像在最黑的夜裡,冒著風雪不斷下墜,直至墜入最深的阿鼻地獄。

衛國公府裡第一次見麵,他當著一眾人,扣住她的脖子,望著她恍若夢囈,他說,孤怎麼覺得從前見過你?

那年冬天,她從仁壽殿出來,碰到高潛,他盯著她笑得彆有深意,他說,是孤先看上你的。

太極殿,他用大網將她網住,頭枕在她的肩上,他說,夫人與從前很不一樣。

他說,夫人若是早點這樣知情識趣就好了。

他說,夫人本來就是孤的。

他說,梁婠,你若是早點歸順於我,就不用吃那些苦頭了。

他還說,隻要你臣服於我,聽命於我,你一定是與從前不同的結果……

頃刻之間,那些曾令她疑惑的隻言片語,如雪花一般,被寒風捲著兜頭撒了下來。

是他!

是那個高潛,那個讓她生不如死、受儘淩辱、被人任意踐踏的高潛!

他的眸子陰鬱寒冷。

梁婠如冰天雪地裡,未著寸縷,被寒風吹著,渾身上下刀割般得疼。

高潛黑漆漆的眼,直勾勾望著她,輕輕揚起唇角,慢慢露出一個邪肆詭秘的笑。

所有的一切都凝固了。

他聲音低低:“梁婠,我們又——”

就在這時,梁婠猛地翻起身,幾乎是跳起來的,一把勾住他的脖子,居高臨下,朝著他唇狠狠吻了下去。

唇齒交纏,堵住了他未說完的話。

不,她不能承認!絕對不能承認!

至少,現在還不能……

隻要她不承認,他一時半會兒琢磨不透,她尚可以與他一搏,倘若承認,她的心思會一覽無餘,從前所有的偽裝、隱忍,全部功虧一簣、毀於一旦!

梁婠緊緊閉著眼,忍住源源不斷的噁心,抱緊他的脖子,發狠似地吻他,那些從前學過的手段,一股腦兒湧了上來。

這是最後一點兒機會,她必須死死抓住!

高潛被突如其來的溫軟覆住,如雷擊中,動彈不得。

他僵直的身體,漸漸鬆軟下來,心神恍惚中,雙手不由自主扶上她的腰,緩緩閉上眼,默默承受著,周遭的一切都漸漸遠離了他,隻感受得到唇齒間的綿軟滑嫩,和胸膛裡那顆瘋野躁動的心。

他猶如一個懵懂的少年,被她牽引著、掌控著,一點點迷失,一點點沉淪,淪落到心甘情願被玩弄於股掌。

他像一個癮君子,喘息著,渴求更多。

可是他不敢動、不敢索求,他怕稍稍一動,這個不切實際的夢就像泡沫,瞬間炸裂、破碎,不複存在。

是啊,這怎麼不是一個夢呢?

梁婠是絕對不會這樣親吻他的,無論他使出什麼方法,她都不肯配合他,又怎會這麼不吝地給予?

真心也好,假意也罷,至少此時此刻,是真真切切的。

是他一直……想要的。

啪地一聲,瓷器墜地,四分五裂,一如被打碎的這場春夢。

揪心的一聲。

梁婠像得到解救信號,迫不及待直起身,抬起頭望過去,看到棠梨色的身影,簡直要喜極而泣,不加掩飾地,長長出了一口氣。

再繼續下去,她根本無法收場。

高潛睜開眼,盯著已經離去的、薄薄的溫柔,動了動唇,所有的話都被卡在喉嚨裡。

冇了,還是冇了。

意猶未儘後,所滋生的悵然若失,像一粒火星子,瞬間點燃了廣袤無垠的草野。

梁婠一把推開身下的人,逃也似的朝門外奔去。

離開前,對著解救她的人,努力笑了下:“趙弘德,請稍坐坐,我馬上回——”

還冇走出殿門,胃裡翻湧上來的潮意,幾乎將她吞冇。

梁婠連滾帶爬,驚得門外宮人內侍,跟了上來。

來不及解釋,她趴在花池邊,吐得昏天暗地。

直到胃裡再吐不出一口,虛脫了似的,隻能說出一個字。

“水!”

“娘娘這是怎麼了?”

湘蘭被喚去朝陽殿問話,纔剛回來,一進院子,不想看到蹲在地上的人,慘白著臉,一頭虛汗,生了大病一樣,連忙跑上前。

梁婠冇工夫回答,隻不停漱著口、擦著嘴。

唇又紅又腫。

湘蘭看得心驚,宮人內侍更是偷偷盯著瞧。

就在湘蘭要打發人去喚太醫時,梁婠又像冇事的人一樣,站起來微笑道:

“許是之前那湯喝了胃裡不適,主上在跟前,又恐失了儀態,所以一直忍著,你們也隻當冇看見吧,不然,我該受罰了。”

聽她這般說,湘蘭還是不放心。

“娘娘若是顧忌主上,那便等主上走了,奴婢再派人去太醫署。”

高潛和趙弘德還在殿內,再磨蹭下去,會叫高潛起疑的。

何況,那事兒還冇完呢。

梁婠一邊整理衣衫,一邊往門口去,“快去把烹茶的用具給我送進來,茶葉就拿蒙頂石花!”

到門口,梁婠又做幾個深呼吸,平複好心情和狀態,重新走進去。

未近前,便聽得女子哀求的低泣聲。

梁婠不由捏了把汗,連趙弘德都不能全身而退。

梁婠提著一口氣,走近前去。

高潛緊抿著唇,微微眯著眼,依舊坐在剛剛的位置上,趙弘德跪趴在他腳邊,垂著頭一個勁兒地央求。

那麼高傲的女子如此卑微。

聽到響動,高潛抬眉看了過來,眸子黑沉沉的,輕輕地扯了下唇角,露出一個嘲諷的微笑。

“孤以為,昭儀一去不複返了。”

那笑叫她覺得屈辱,心底氣血直往上湧。

梁婠忍了忍,再抬頭:“妾自知行為不妥,甘願領罰,但領罰前,還有一事,陛下昨日說要讓妾給趙弘德賠罪道歉,妾剛剛就是去準備了。”

頓了頓,她又假裝不經意看向腳邊的碎瓷片,“陛下在此,恐傷了聖體,妾這便叫人來收拾。”

梁婠步子還冇邁出去,被他叫住。

“回來。”

冷森森的。

高潛冇看她,垂下眼,靜靜瞧著腳邊人,忽地一笑,語氣懶懶的:“昭儀不是說要給你賠罪道歉嗎,你還跪在這兒哭什麼?”

伏在地上的人,僵硬了一瞬,努力支起身,回頭望了過來。

泛紅的眼睛,令人心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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