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般如畫 作品

第271章 冷殿探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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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殿在南城宮最北邊,冇有上令不得探訪,說好聽了是為了安心靜養,說不好聽,根本是囚禁,與冷宮也差不了多少。

梁婠垂著頭,餘光默默掃視一圈,不作聲。

昨晚,她提出要來探望黃瀠,高潛盯著她瞧了許久,就在以為不會答應時,他輕輕應了聲。

前提是待他下朝後,陪她一同前往。

鏡殿門口的看守,見到高潛微微詫異,隨後恭敬打開門上的銅鎖。

梁婠心下奇怪,麵上不動聲色。

高潛走在前麵,梁婠故意落他半步。

忽然他步子一頓,轉過臉看她,黑眸中情緒難辨。

“她傷得有些嚴重。”

梁婠一抬頭,正對上他的眼睛,這是提醒她有個心理準備?

所以他纔要陪同一起來的?

梁婠隻想冷笑,再嚴重恐怖的傷,還能比得上無頭屍體、大卸八塊?

許是不加掩飾的眼神,太過淩厲,高潛皺了皺眉頭,一把扯過她的手腕。

“梁婠,你也知道,孤的脾氣不好。”

恐嚇?威脅?

梁婠垂下眼皮,輕輕點頭:“是。”

高潛盯著那微垂的睫毛,聲音很沉:“可孤從不覺得自己做錯,除了——”

梁婠睨一眼鉗製著她的手,無意與他爭辯:“陛下說的是,雷霆雨露,莫非天恩,身為臣下百姓,隻需承顏順旨、唯命是聽。”

不止敷衍,還很諷刺。

高潛眉頭緊皺,抿唇不語。

進門時,他丟開她的手,冇有回頭。

“孤說會補償你的。”

梁婠冇忍住,扯著嘴角無聲笑了下,跟著他邁過門檻。

她可冇忘此行目的。

殿內空蕩又冷寂,似乎聽到有人造訪,腳步聲由遠及近,急匆匆的。

“是傅太醫——”

宮人神色慌張,看清來人麵上一驚,連忙跪地。

“陛下恕罪。”

高潛偏頭看向一旁的梁婠:“帶淑妃去看看。”

宮人應聲。

裡間床榻上,躺著一個人,隔著帳簾,瞧不太真切。

梁婠蹙眉走近,看身形是黃瀠,可為何蒙著臉?

湘蘭說黃瀠是在涼風殿被誤傷的。

誤傷?

怎樣的誤傷能傷到臉?

明明那日從含光殿離開時,都好端端的。

梁婠心下震盪,卻冇有問出口,看一眼咬唇不語的宮人,掀起簾帳,站在榻邊。

榻上的人渾然不覺。

“阿樓,是傅太醫來了嗎?”

黃瀠顫聲問,看得出來她很痛。

宮人緊張地絞著雙手,漲著臉正要張口,高潛走了進來。

“不是太醫,是孤與淑妃,淑妃知曉你受傷,擔心你。”

榻上的人呼吸似乎都停了一刻,待反應過來,如受驚的動物,一骨碌從榻上翻起,欲跪拜行禮。

梁婠冇有看高潛,伸手將她扶住,是阻攔,也是安撫。

“你既傷著,就免禮吧,主上不會怪罪的。”

可榻上的人並未因此作罷,執意要下地行禮。

梁婠隻好回頭看向高潛。

他冇近前,站在幾步開外:“淑妃說免,便免了。”

黃瀠仍是恭敬謝恩。

梁婠扶著她重新躺好。

黃瀠很緊張,雙手死死扣在一起。

梁婠拍拍她的手,想了想,還是道:“阿瀠,我幫你看看臉上的傷,好嗎?”

黃瀠愣住。

高潛唇角微微挑起,淺淺一笑:“孤一直以為淑妃隻會熏香鍼灸,實在冇想到竟然還懂醫術?”

梁婠轉過眼,他眸中帶了幾分笑意,可也涼意森森。

她明白這話一旦問出口,代表什麼。

他一向疑心重,無論她的身孕,還是他的頭痛,他很難不會想更多。

梁婠低下了頭,自嘲地笑了笑:“陛下不是應該早就知道的麼?妾不止會醫術,還會走街串巷做生意。”

她頓了下,抬頭衝他微笑:“陛下若是淡忘了,今晚,我們也可以不下棋,妾陪陛下一同回憶,那些陛下記得的,又或者是淡忘的,妾都可以。”

這般同主上說話?

黃瀠聽得心驚,斂了呼吸。

宮人冷汗涔涔,腦袋低了又低。

她說的是前世。

高潛臉上冇了笑,沉默瞧她。

在他跟前,她偏幫的一直都是旁人,她會為了保護旁人,咬牙任他欺負;也會為了維護旁人,不惜激怒他、挑釁他。

他喜歡這種偏幫。

可遺憾的是,偏幫的對象裡,從來都冇有他。

高潛緩緩點頭,移開眼:“你想幫她看,便看吧。”

梁婠一愣,似乎是吃了一驚。

微微抿唇,神情不自然:“多謝陛下。”

是誠心誠意的。

高潛不禁笑了笑,尋了一處坐下。

既然註定當不了被偏幫的人,那麼就當個偏幫人的人。

畢竟說過,要補償的。

梁婠不再囉嗦,讓宮人幫著打下手。

麵上不見絲毫情緒波動,實際心中又多了幾分計較。

她好像有點明白,高潛想從她這裡得到什麼。

臉上的細布被緩緩揭開,露出底下上了藥的傷,皮肉邊緣外翻,傷口看起來很深,好好一張臉,生生給毀了。

這就是所謂的誤傷?

梁婠不信。

但現在不是追究事情始末的時候。

黃瀠順從躺著,雙目隻看了梁婠一眼,便合上。

“讓娘娘為嬪妾擔心了。”

梁婠垂眸檢查著傷口,不發一聲,神情專注且認真。

她又取了些塗抹在傷口處的藥膏,先聞,再細看,未見異常。

“阿瀠,這太醫署的治療,是冇問題的,就是這傷口應是會留下疤痕——”

黃瀠睜開眼,紅了眼圈。

那日趙如心狠下毒手,她便知曉,這張臉必然是毀了。

梁婠思索一瞬,偏過頭:“陛下,若是妾將黃良媛的臉治好,做到不留痕跡,是不是就能搬回去住了?”

高潛神色冇什麼變化,好似早就猜到她會有此要求,應承得很痛快。

黃瀠卻是不可置信,瞪大眼睛坐起身,牢牢握住她的手,通紅的眼睛泛著水光。

“娘娘真的能幫嬪妾恢複如初嗎?”

梁婠坦白道:“我後肩處曾受過傷,現在幾乎看不出來的。”

黃瀠遲疑片刻,問:“娘娘能讓嬪妾看一眼嗎?”

梁婠明白她怕自己是在安慰她,猶豫了下,還是當著高潛的麵,背對著她,稍稍拉低衣領。

黃瀠按她所指的位置,細細檢視,冇有任何痕跡,又驚又喜。

梁婠正色道:“那藥膏能治好疤痕,隻是它稍有毒性,對身體是有傷害的——”

黃瀠忙忙搖頭:“嬪妾不怕,嬪妾願意!”

說著眼淚往下掉。

她自知失態,掏出帕子拭淚。

梁婠像是發現了什麼驚天大事,眼睛盯著帕子上的花紋,怔怔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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