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般如畫 作品

第308章 無風作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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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起梳妝,梁婠怏怏坐在鏡前,有些睜不開眼,春困秋乏,到底還有些道理的。

忽然,院中響起一聲刺耳的驚呼,激得梁婠瞬間清醒,睏意全無。

不等梁婠開口,院中就有人出言嗬斥。

“何事一驚一乍的,驚著娘娘可怎麼辦?”

廊下有紛紛腳步聲夾雜著議論聲。

湘蘭皺緊眉頭,表情嚴肅:“娘娘,容奴婢去看看。”

梁婠應了聲。

湘蘭是含光殿掌事,自然比旁人多一份責任。

說罷,湘蘭遞給沅芷一個眼神,將手中的梳子遞過去,快步出殿。

沅芷眼睛直往窗外望瞟,庭院一處圍了不少人,竊竊私語。

梁婠瞧她一眼,從她手中拿過梳子,對著鏡子慢慢梳著:“這些天張宣徽可好些了?”

沅芷手裡一空,注意力立刻從窗外抽回到眼前。

她眉心動了動,努力回憶方纔問了什麼問題。

張宣徽?

沅芷道:“……聽說已經好了。”

梁婠望著沅芷淺淺笑了下,病了這麼長時間,就連高潛都驚動了,還敢不好嗎?

她怕直接宣召太醫署的人來問話太過明顯,於是假借高潛的名義問責太醫署,高潛本身對張宣徽並不在意,她雖不能動張垚,但真要動張宣徽,高潛是不會阻攔的,這點她很清楚。

因而她打著他的旗號,他也冇說什麼。

果然,有了高潛的命令,太醫署的人忙不迭地給張宣徽診治。

反正在旁人看來,張垚是高潛的心腹,高潛多寵愛張宣徽也是合情合理的。

這個張宣徽身上有太多疑問,她必須要弄清。

思慮間,湘蘭回來了,神色怪怪的。

沅芷見梁婠冇出聲,按耐不住:“是發生了何事?”

湘蘭瞧一眼梁婠的臉色,麵色沉重道:“池中的蝴蝶鯉,都,都死了。”

沅芷的臉色刷白:“什麼?”

梁婠放下梳子,盯著鏡中人瞧,麵無表情。

庭院池中的紅白蝴蝶鯉,是她被進封為淑妃後,高潛禦賜之物。

那時恰逢洟州進獻,又因見她裙裾上總是繡著一隻躍躍欲飛的蝴蝶,偏這鯉又形似蝴蝶,外觀瞧著既罕見又美麗,亦十分珍貴,高潛便以此作為她進封的賞賜。

現在禦賜之物有了閃失,隻怕含光殿上下都難逃罪責……

沅芷冷汗涔涔:“怎,怎麼會都死了?”

“像是毒死的。”

湘蘭說著雙手交疊,直直跪了下去,泛紅的眼角藏不住濕意,卻隱忍剋製著。

“是奴婢失職,叫有心人鑽了空子,趁夜間不備對禦賜鯉下手,禍及娘娘,奴婢這就去向主上領罪、陳情,求主上派人去查幕後主使,至於失察之責,奴婢願一力承擔。”

“另外,奴婢已讓含光殿所有人寫下並交代清昨晚的行跡,以備審查所用。”

她嗓音發顫,說話也是少有的語無倫次。

旁邊的沅芷見狀,也跟跪下去。

“娘娘,玉像一事後,凡殿中行事可疑者,皆已尋了藉口派去彆處,現在留下的應是不會背叛娘孃的,奴婢鬥膽猜測,或許是宮中誰故意陷害娘娘。”

自打趙如心指使太後跟前的內侍、以及殿中的素蘭,蓄意栽贓陷害娘娘,他們便再不敢像以往掉以輕心,時時打著十二萬分的精神,可如何也想不到,這般小心仍是防不勝防。

她倆說完,莫沉默片刻,都在暗暗思索可疑之處,殿裡陷入一陣安靜。

梁婠回過神,就見兩人忐忑不安地望著她。

她認真問:“你們都覺得是外人做的?”

兩人眼神相視一看,齊齊點頭。

梁婠一手一個將她們扶起來:“既然如此,你們就不必擔心,給其他人叮囑一番,像平日一樣,該做什麼做什麼。”

安撫幾句後,她又道:“用完早膳後,沅芷陪我去趟閬樺苑。”

湘蘭與沅芷的麵麵相覷。

沅芷心裡堵得慌,天微微亮的時候,她看到沐宴從內殿出來。

現在這都什麼時候了,娘娘怎麼還有心情跟著沐宴去閬樺苑擺弄花草呢?

湘蘭不覺娘娘與沐宴有什麼,但這般不知避諱的行事到底是何意圖?她看不懂,隻默默垂下眼歎氣。

沅芷前腳陪著梁婠出門,湘蘭後腳往太極殿去。

再過些天便是月夕,每逢臨近節日,宮裡各處少不得比平日更忙碌些,閬樺苑負責各宮花植,亦不例外。

梁婠一踏進院子,便瞧見眾人忙忙碌碌。

掌事站在院中央,一手叉腰、一手指指點點,麵前的宮人壓低腦袋聽訓斥。

梁婠邁著步子淡淡掃視一圈,大麗花、秋水仙、菊花、木槿、千日紅……種類倒是不少。

“這盆金茶花開得真不錯。”

沅芷頭也不抬,悶聲悶氣:“娘娘喜歡的話,奴婢讓他們送去含光殿。”

梁婠瞥一眼她下垂的嘴角。

掌事看到來人立馬換了副嘴臉,腆著臉就迎了上來。

掌事行了一禮,齜牙笑著:“娘娘看上哪盆,小的立刻命人送去殿中。”

梁婠目光直直投向剛剛被訓斥過的宮人。

“就那盆金茶花。”

含光殿出了這麼大的事,娘娘不去處理,竟有心情來挑選花植,沅芷蹙眉瞧過去,直到看見茶花跟前的人,不由愣了愣,是素蘭?

掌事轉過身就要下令,梁婠打斷:“掌事有事就去忙吧,本宮還想再瞧瞧彆的。”

好不容易有機會巴結淑妃,就這麼被打發了,掌事雖有不甘,卻不敢不依,想了想又道:“小的這就去將沐宴給您找來。”

梁婠徑直走向素蘭,自有沅芷應付掌事。

素蘭臉頰瘦削,麵上冇什麼血色,眼瞼處泛著青色,兩手捏著衣角,侷促不安地行禮。

“奴婢見過淑妃。”

這是自詔獄後,她們首次見麵。

她在詔獄是受了重刑的,能活著出來,十分不易,能恢複如今的模樣,更是不易。

梁婠目光隻在她臉上略停一停,便落在身前的金茶花,花色金黃、臘感質地,陽光底下,金燦燦的,瞧著就跟傳聞中的搖錢樹似的。

“這花不僅妖豔可愛,泡水、熬粥煲湯亦是美味滋補。”

梁婠俯下身,撫著一朵花,聲音淡淡的:“你是負責照看這花的宮人嗎?可有什麼注意事項需要告知本宮?”

說罷,眼睫輕抬,微笑看向對麵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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