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般如畫 作品

第320章 不識好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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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手!”

冷不丁一聲暴喝,陸晚迎臉上重重捱了一巴掌,緊接著整個人被掀翻在地。

失去鉗製,梁婠軟軟倒在榻上,張著嘴呼吸,眼淚糊了一臉。

高潛伸手扯過絲衾將人裹住,再扶起她靠坐進懷裡。

梁婠閉著眼喘氣,像一個布偶,軟塌塌的,任人擺佈。

高潛低下頭,輕輕撫著胸口替她順氣。

不等高潛開口,已有人跑去傳太醫。

宮人內侍跪了一地。

陸晚迎坐在地上,捂著半邊臉,垂頭直哭。

高潛微微抬眼,麵色陰狠:“來人,陸昭儀意圖弑君,即刻拖出去杖斃。”

陸晚迎一愣,抬頭笑了起來:“弑君?好大一頂帽子!”

謀害淑妃,尚有轉圜餘地,弑君,能誅九族。

內侍不敢不從,立刻將陸晚迎拽起來,連拉帶拖往外走。

陸晚迎一邊掙紮一邊哽咽。

梁婠啞著嗓子焦急道:“慢著。”

內侍充耳不聞。

梁婠微微仰頭:“陛下,饒了她。”

高潛垂下眼,強忍怒氣:“她要殺你,留著是禍害。”

梁婠嗓子生疼:“她不是,真的想殺我,不然,可以做得,更隱蔽,何必——”

話未說完,一隻手覆在唇上,梁婠瞪圓眼珠。

“她要殺你,你還護著她?”

高潛黑著一張臉,冷沉沉盯著她,那眼神像是恨不得拿刀砍了她。

梁婠想說話,卻被他捂著嘴,餘光瞥見陸晚迎已被拖去外間,急得直搖頭。

不能就這麼杖斃陸晚迎。

梁婠脖頸處火辣辣地疼,一著急,咳了起來。

高潛連忙收回手,拍著她的背,盯著她恨得牙癢:“你是不要命了?”

梁婠緩了口氣:“陛下真要杖斃她,纔是送了我的命。”

高潛慍怒:“胡說!方纔是孤救了你!”

梁婠點頭:“是啊,陛下來得真及時。”

“梁婠,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想激怒孤?”高潛將她推開一些,眼神能吃人。

梁婠無意與他爭吵,更冇力氣同他爭吵。

她深吸一口氣,耐著性子道:

“陛下,殺了陸晚迎,你打算如何跟尚書令交代,又如何跟太後交代?”

“跟他們說,陸晚迎在含光殿外被杖斃,是因為要弑君?”

梁婠停了停,又道:“且不說她有何理由要弑君,就算真要弑君,不在陛下的太極殿動手,也不在她的瑤華殿動手,偏偏跑來妾的含光殿動手,陛下覺得合理嗎?”

“再說了,陛下哪裡受傷了?她又是用何種方法弑君的?”

梁婠說一句,高潛的臉冷一分。

“你可真是不識好歹!”

梁婠失笑,她不識好歹?

梁婠又道:“妾知道陛下的意思,換作旁人,妾不會阻攔,是該殺。可陛下也知道,太後讓陸晚迎進宮,本就是為了穩住尚書令,怕他倒戈婁氏和廣平王。”

高潛麵色有所鬆動。

梁婠咳了幾聲,繼續道:“妾若猜得不錯,太後是用後位做交換,纔好不容易說服尚書令的夫人吧?如此內外夾擊遊說下,尚書令才勉強點頭。”

“可你現在殺了陸晚迎,無疑是與尚書令結仇,更是將他推給廣平王。陛下,您能坐在帝位上,最大的助力不就是陸氏嗎?”

“現在與陸氏為敵,是自毀長城。陛下所求的,不要了?”

“弑君的說辭,又能否唬得住他們?待他們查明實情,又怎會不讓妾償命?”

高潛蹙起眉頭,盯著她不置一詞,眸中是陰雲密佈。

半晌沉默後,陰雲散去,高潛歎了口氣,有些無力疲憊。

“你所說的,孤又如何不知?”

“孤那日承諾過,隻要你——”

他目光太過幽深,梁婠藉著咳嗽垂下眼。

本是佯裝咳嗽,不想一咳,竟停不下來,肺都要咳出來。

高潛還哪裡顧得上說話,扭頭催人去找太醫,沅芷臨走前,梁婠淚眼模糊中,悄悄遞了個眼神過去,外麵的杖刑可以等一等。

沅芷會意,眨一下眼。

高潛再看回來,梁婠眼角掛淚,唇色泛白,臉上是病態的潮紅。

“罷了,孤聽你的,你也彆急了,隻是死罪能免,活罪難饒,杖責三十,以示懲戒。”

梁婠慢慢止了咳,知道他這已是妥協讓步,雖然大部分原因是為了他自己,但能在他火氣上來的時候遏製住殺人的衝動,屬實不易。

但三十棍子下去……

梁婠思忖一下,道:“陛下,對比杖斃,三十棍子確實算輕的,可一旦陸晚迎捱了責罰,定會鬨得人儘皆知,就算是冇將人打死,這與杖斃的後果,差彆不大。”

高潛凝眸瞧她,分明是在叫她適可而止。

梁婠坦然迎上:“陛下,你看著是打在陸晚迎的身上,可旁人看著那是打在尚書令與太後的臉上。”

高潛沉著眸,定定瞧了她許久,忽而低下頭沉沉笑了。

梁婠就看著他笑。

高潛笑夠了,說道:“梁婠,以後你也不必拐彎抹角跟孤說那麼多,你隻需直接告訴孤,你想護著誰。”

梁婠默然瞧他。

高潛移開眼,轉頭對一旁的內侍道:“還不快去?”

內侍爬起身退出去。

等太醫替梁婠診完脈,陸晚迎也被押送回瑤華殿。

湘蘭扶著梁婠服藥。

高潛立在榻邊,視線無意掃過一盆碧綠菊花,又落回用藥的人身上,狀似無意。

“淑妃尚在病中,這些花草難免搶了你的生氣,不如把它們都搬出去,待淑妃病癒,有精力了,再養吧。”

“好,妾聽陛下的。”

梁婠神色如常,眼皮也不抬,嚥下苦苦的湯藥。

如此看來,他能及時從陸晚迎手中救下她,不完全是碰巧,因為他一直在外麵。

他想搬離的無非是那一盆花而已,就連陸晚迎為何要殺她,他也心知肚明。

幸虧冇對陸晚迎說任何不該說的話。

其實,陸晚迎說得不對。就算是同一種,她在意的,也隻是那一盆。

高潛說完,沅芷便帶著人將含光殿內的花草,一盆不落地搬了出去。

梁婠視若無睹,用完藥漱了口,閉目休息。

明明殿中這麼多人,卻冇一個開口說話的,氣氛說不出的沉悶。

高潛是親眼看著宮人抱走‘綠牡丹’的。

梁婠睜開眼,聲音淡淡的:“那盆花,是皇後命人送給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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