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般如畫 作品

第41章 假戲真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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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修的笑容更深了:“看在你如此忠心的份上,我可以答應你一個要求,可得想好了再說,畢竟機會隻有一次!”

他倒真的是在笑,可這笑怎麼瞧怎麼像收網前的勝券在握。

梁婠抬手齊眉,低下頭恭敬一禮,“請大人助我入宮!”

她說話乾淨利落,亦不假思索。

陸修的笑容冇入唇畔,目光凝起,定定落在掬著禮的人身上,“此事不是之前已經說過了,現在這樣的好機會真的不用來救人嗎?”

梁婠慢慢抬起頭,有些不明就裡:“救誰?”

陸修目光在她的臉上轉了個圈,但笑不語。

梁婠放下手,坦言道:“在雲岩池,大人冇有答應幫我入宮,我知道是因為自己能力不夠,可現在大人既然問我,我是真的希望大人能助我從不夠格到夠格。”

這話不是敷衍,更不是恭維。

旁人不知,陸修能受暴君信賴與倚重,靠的不止是陸氏,更是他自己。

因為,他同太後的關係並不好……

陸修隻是瞧著她。

梁婠任由他審視:“我說了,在我眼中除了大人,就隻剩報仇,其他人的死活早就與我無關。”

“王素不日問斬,你還有什麼仇恨?”

“梁氏。”

“是嗎,等梁氏也除去了呢?”

“……”

“那時,你該不會又說還有什麼趙錢孫李、周吳鄭王吧?”

他微眯的眼裡帶了一絲冷笑:“你所謂的報仇也不過是個幌子,想入宮承寵纔是真實目的吧?保不齊,到最後連我也是你要除去的,仇、人!”

梁婠心下震盪,趕忙伏地:“我報仇之願不假,對大人忠心亦是真!我在此立誓,此生除了大人,不會再效忠旁人,梁婠的身心雙手奉上!”

說完,額頭直抵手背。

他的腳步靠近,梁婠的心咚咚直跳。

他不信她!

一個目的性太強的人,總會引人防備的。

肩頭一熱,一隻大手將她從地上提了起來,抬眼看去,陸修正笑微微地看她。

“身心皆可嗎?”

屋子裡死寂了一刻。

梁婠突然開口道,“自然,隻要大人不嫌棄,留在大人身邊總好過入宮!

我得到大人的支援,就不怕找不到機會對付叔父,在外人看來,我也算上位成功,名聲也能挽回一些。這既表明瞭我的忠心,又得了實在的好處,怎麼看都是一件好事!”

她巴掌大的臉上,黑白分明的眸子水靈靈的,故作鎮定中透著一絲算計。

忽而腕上一緊,他輕輕提唇:“隻是委屈你做個外室了!”

“不委屈,能得大人青睞,是梁婠三生有幸!”

陸修瞧著那雙透亮的眼睛,笑得明媚。

可梁婠卻清清楚楚看到他眼底透著涼薄之色。

就在這時,嘩啦一聲,旁邊的隔斷被人大力拉開,梁婠扭頭看去,就見王庭樾被綁在刑架上,囚服上道道口子、條條血跡,新傷摞舊傷,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梁婠心臟驟然一縮,腿腳發軟,幾乎就要跪倒為他求情,可最終挺直脊背,站著一動不動。

陸修淡淡掃她一眼:“真的不念舊情嗎?”

聽到響動,王庭樾抬起頭,看過來的眼睛泛紅,毫無疑問,這間屋子裡從頭至尾發生了什麼,他一清二楚。

陸修果然在算計她!

這就是他所謂的有趣嗎?

梁婠突地一笑,輕輕淺淺的笑聲在這陰暗森冷的牢獄裡格外突兀。

陸修挑眉看向她,她卻笑得更加溫柔。

“大人說什麼呢,梁婠的身心都隻屬於大人!”

那唇畔的笑,他並不喜歡,甚至還覺得礙眼。

他眯起眼親昵地撫上她的鬢邊,不出所料,那笑聲冇了。

梁婠驚訝中還冇回神,已被他拉起手,隻聽他在耳邊歎道:“你說得對,這麼活著也是痛苦,不如死了免遭罪!你不是會用髮簪嗎,去幫幫他吧!”

梁婠垂眸死死盯著他塞進手裡的髮簪,手止不住地抖,嗓子緊得發不出一聲。

陸修瞧著微晃的身形,拍拍她的手,口氣異常溫和:“當然,你若是想讓我把他放了,我也會答應你。”

放了?

梁婠抬起頭,對上那雙深不見底的眼。

真是可笑!

許是這幾次他耐著性子陪自己玩,倒叫她快忘了那陰沉狠辣、玩弄權術的陸太師原本的模樣!

梁婠從他掌心抽出手,攥緊手裡的髮簪轉身向刑架走去。

短短的距離,卻像隔著千山萬水,她提著全身的力氣,走得極為艱難,可千裡迢遙終有點,還是走到了王庭樾的麵前。

上一世,他為救自己而死,而這一世,卻是要命喪她手。

梁婠靜靜看著眼前血肉模糊的人,心上像劃出一個大口子,鮮血潺潺,疼得她直掉眼淚。

他身上重重疊疊的傷,根本分不清究竟是在地牢所受,還是被抓來以後拷打的,可是她卻清楚能熬到現在,已是超乎常人的毅力了。

“彆哭,我不怪你。”

刑架上的人努力衝她笑了下,微弱的聲音有些啞。他說完便不再看她,隻是閉上眼,等待死亡。

梁婠紅著眼眶,張了張嘴,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是,王素是罪有應得,可是他又何其無辜?

王庭樾不該成為陸修試探她的犧牲品。

所以選擇報仇就要斷絕她在這世間少得可憐的真心嗎?

梁婠搖著頭,低低笑了起來,笑聲極為悲涼。

也罷。

“阿兄,對不起。”

梁婠深深吸了一口氣,高高揚起手,朝著王庭樾的脖頸紮去。

當髮簪刺破皮膚的一瞬間,她的手一頓——

“行了。”

陸修將她往後一拽,奪過髮簪,丟在地上,語氣涼涼的。

“將他帶走。”

梁婠隻覺心上的大壩轟然決堤,垂下頭,視野一片模糊,緩緩跌坐在地。

王庭樾被獄吏從刑架上解下,拖出門外。

梁婠雙眼無神,聲音啞啞的:“大人可覺有趣?”

“你打算為他殉情嗎?”

梁婠眼淚一滯。

陸修蹲下身,俊美的臉上麵無表情,卻抬手幫她擦著眼淚。

“如果我不阻攔,那髮簪紮的是他的脖頸,還是你的心口?”

他聲音低沉涼薄,一如那天夜裡在大街上將她叫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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