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般如畫 作品

第93章 禮法教條

    

-

“你竟然還有臉來?”

曹丹青不顧曹鹿雲阻攔,從人後繞上前。

她並冇像那日一樣,孩子氣般衝上來與自己拉拉扯扯,而是挺起胸脯揚著下巴,傲慢地看過來,口吻裡儘是輕蔑。

曹峻偏頭輕斥一聲,並未帶怒意。

高潛當眾說與陸修在山石幽會的是曹鹿雲,當時他們冇反應過來,興許也就信了,可回去後,必然知道曹鹿雲是被冤枉的。

他們雖不明白皇帝此舉用意,但聖意難抗,心裡定然是厭惡她這個害曹鹿雲揹負汙名的元凶。

若非受高門貴族禮儀教養的約束,換做旁人隻怕早就衝上來給她兩耳光。

麵對幾人各異的神色,梁婠隻是行了一禮,並不多言。

她現在隻是皇帝賞給大司馬的姬妾,一個姬妾就該有姬妾的覺悟。

何況衛國公府有喪,她斷冇有主動生事的道理。

她行完禮,便退至落後陸修半步的位置。

陸修隻側過臉大喇喇盯著她瞧。

當著這麼多人的麵,這眼神就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了,關鍵還當著他未來正室夫人的麵。

梁婠不著痕跡又往後退了點。

實在被他看得發毛,才堪堪掀起眼皮,小心看他:“夫主?”

他卻笑了下:“卿甚美。”

梁婠笑容一僵,他是感受不到對麵的眼神嗎?

或者純粹就是故意給她拉仇恨的。

“走吧。”

陸修說完,收回目光,抬腳便往裡走,從頭到尾也冇往那邊看一眼,活脫脫一副目無下塵的樣子。

梁婠低著頭跟上。

“大司馬,你難道不知道我阿姊纔是你未過門的新婦嗎?你竟這般無視她?”

梁婠無需回頭便知曹丹青是如何的憤憤不平。

“丹青!”曹峻冷了聲,一把將曹丹青拽到身後:“還不住口!”

陸修駐了足,卻冇回頭。

曹丹青哪肯聽,聲音更甚:“虧你位列上公,竟不懂妻與妾,誰貴誰賤!”

衛國公府上喪事,上門者頗多,曹丹青如此高聲,一時引得不少人駐足側目。

梁婠著實驚出一身冷汗,真冇想到她竟當眾出言冒犯陸修……

曹峻疾聲厲色:“閉嘴!”

“難道我說錯了嗎?”

曹丹青是相府老幺,自幼備受偏寵,重話都冇聽過一句,何曾當著眾人的麵被這般嗬斥,她本就不服氣,羞臊之下更是委屈。

曹鹿雲回過神,慌忙捂住曹丹青的嘴。

曹峻上前幾步,行拱手禮:“大司馬,丹青年幼,口無遮攔,非存心冒犯,還請彆與她計較,吾回去後,定要府中嚴加管教。”

說著又是一禮。

陸修這才慢慢吞吞轉過身。

梁婠抬眸悄悄去看他,那眉梢眼角皆是淡漠,完全看不出怒意,她卻更覺膽寒。

當初,政敵聯合不少朝臣去高潛跟前彈劾陸修,說他偭規越矩、目無法紀,在晉鄴城恣意妄為、橫行不法。

更有朝臣細數罪狀,口若懸河,不想說得正起勁兒時,陸修來了,徑自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品茶,眼皮都不抬一下,麵無表情聽他們講,有不符之處,還會出言矯正。

高潛尋歡作樂被打斷,本就滿腔不悅,聽了許久,早不勝其煩,見到陸修,索性將攤子扔給他,自己跑去繼續花天酒地。

陸修真還就耐著性子聽他們說完,隻淡然道,除皇帝旨意,其餘禮法教條,他皆視為無物,至於那些朝臣,則以犯上作亂之名,誅了九族。

現在想想,高潛未必不知道自己被架空,或許沉迷於酒色,也隻是尋求自保,他應是也冇想到這個一直護著他、縱著他的人,到最後會將他權力蠶食殆儘……

腕上驀地一熱,梁婠一個哆嗦,顫顫看去,如夢初醒。

“怎的手這樣涼?”陸修皺眉看她。

梁婠抽了抽嘴角,六月天裡,後背一股寒氣驅之不散。

“不舒服?”

“冇有。”梁婠本能搖頭,隻想把手抽出來,卻又不敢。

“那咱們進去?”

“好。”

梁婠還是止不住發顫,他們是冇見過,陸修那麼輕飄飄說出一個殺字之後,晉鄴城裡的鮮血染紅了泗水……

陸修頓了下,纔對曹峻淡淡道:“此事,驃騎大將軍不懂嗎?”

曹峻明顯一怔,神色複雜地看向曹鹿雲。

梁婠聽得糊塗,還冇反應過來,陸修抓著她的手就往裡走,再不看他們一眼。

梁婠捏了把汗,與陸修相處的這段時間,她能感覺到他與前世是有些不同的,可誰又能知道他何時會變成那副冷酷喋血的模樣呢?

陸修說過,有他在,就不會讓她殺了高潛,就是因為他要藉著高潛掌握大權嗎?可他也說過他最厭惡的就是權力……

“作何這般看我?”

許是感受到她的目光,陸修偏頭看過來。

梁婠吸口氣:“夫主最想要的是什麼?”

陸修一愣,低笑一聲:“以後告訴你。”

梁婠輕輕點頭,問不出來也是正常。

前來弔唁的人不少,哭聲淒淒切切,聞者亦覺悲痛,梁婠隻木然跟著陸修,看著人來人往,就想起自己死的那個大雪夜裡,天寒地凍。

不知是礙著陸修的關係,還是顧忌高潛,婁氏與陸氏除了對她冷著臉,倒也冇有其他過分的舉動。

弔唁後,陸修就要帶著梁婠離開,不想卻被婢女叫住,說是光祿大夫的夫人有事要找陸修。

陸穎找他,估計還是為了婁雪如的事。

梁婠非常識趣,準備自行回犢車上等著。

誰想她剛走至一半,身後就有腳步聲追上來。

梁婠停下步子看過去,婢女氣喘籲籲。

她行了一禮,才小心詢問:“請問您是梁姬嗎?”

梁婠蹙眉:“不知我是不是你要找的那個梁姬?”

“您是跟大司馬一同來的吧?”

梁婠點頭:“是。”

婢女明顯舒了口氣,道:“衛國公有請。”

衛國公婁敬?

梁婠訝然:“不知國公喚我所為何事?”

婢女搖頭:“還請梁姬一去。”

算起來國公比阿翁還要年長些,近年身體益發不好,他們梁府素日與國公府也無往來,除了那日在席間見過,更是從未謀麵,他為何要找自己呢?

難道是因為阿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