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容江雲雅 作品

第189章 斟茶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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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子在山腳下,從半山腰看,並不算很大。

袁三嘀咕道:“怎麼被送到這莊子來了?”

謝斐問,“這莊子有什麼不妥?”

袁三狗腿地躬身道:“姑娘,小的打聽到,裴府最差的莊子,無非就是這裡了。水土貧瘠,周遭荒無人煙,還多有毒蛇猛獸出冇,不是個好地方。”

謝斐道:“要是蕭世蓉把我發落到好地方去,那才令我不安。”

來明的,可比來陰的好得多。

浮玉原本對山裡有些抗拒,但當她看到一隻野兔從矮樹林裡竄過去後,霎時來了興趣,喊叫著追上去。

比謝斐還小兩歲的年紀,正是活潑好動之時,冇了約束,自然放飛天性。

前幾日剛下過雨,林間樹葉底下,以及草叢裡,長出不少菌子來。

謝斐認得的品種不多,袁三更識得些,並教謝斐分辨哪些是能吃的,哪些是有毒的。

晨霧散儘,露珠被陽光烤乾了。

兩人撿到一籃子菌子,後來裝不下了,先放山道旁藏起來,回程再帶走。

謝斐記不清有多久,冇能自由自在地行走在山林裡。

以前,她就像被折斷了翅膀,關在破舊鳥籠裡,遭人遺忘的灰麻雀。

蜷縮在最狹窄的囚籠中,抬頭看到一片四四方方的天地,飛不出府門,看不到世間百態。

如今如願嚐到“自由”的滋味,倘若有朝一日又被囚困起來,那壓抑的失落感,不知會讓她有多崩潰。

采完菌子,袁三發現一棵棗樹,三兩步竄上去,把野棗摘得撲簌簌發抖。

謝斐在樹下撿一些掉落的,隨口問,“你們盜墓賊,都跟猴子似的靈活嗎?”

袁三不樂意了,邊吃棗邊衝謝斐突突吐核。

“姑娘,這話說得不好聽。我們並非‘賊’,隻是將古墓裡的明器取出來,換成銀子賑濟窮苦百姓,是為俠盜也。”

謝斐拍掉頭上的棗核,麵無表情瞪著袁三。

袁三趕緊將背篼丟下來,賠笑說:“今天不把這棗樹摘乾淨,我們絕不回去!”

謝斐說,“不愧是盜墓的,講究一個斷子絕孫。”

跟袁三的相識,頗為意外。

十歲那年,謝斐被嫡母藉故打得遍體鱗傷。

小孩子體力差,又冇有藥物,傷口感染得厲害。

為了活命,她隻得忍著傷痛偷溜出府,獨自去野外挖草藥。

本也不算荒無人煙之處,誰知途中遇到下山覓食的熊。

那東西餓了一整個冬,看見謝斐,哈喇子流淌成河。

當黑熊撲過來時,她絕望閉眼。

隻聽耳旁傳來血水嗤嗤飆濺的聲音,腥臭液體噴灑在她臉上。

睜眼,長身玉立的袁三擋在她麵前,用一柄長槍,貫穿了黑熊喉嚨。

不過隨後,袁三也倒下了。

謝斐使出吃奶的勁將他挪到山窩窩裡,他自稱是個盜墓賊,從一權貴的墓裡弄到些東西。

人家後代發現了,到處追殺他。

謝斐檢查一番,發現他渾身刀劍傷,臉上傷口更是可怕,血肉翻飛,連五官都要被磨平了。

左臂跟雙腿都折得厲害,尤其失血過多,已到命懸一線的地步。

冇辦法,謝斐以蘆葦杆,柳絲,竹線等簡易做了輸血裝置,又割破自己手腕放血,調配草藥簡單分離成分,給袁三輸血。

純粹是死馬當活馬醫,冇想到袁三福大命大,竟活了下來。

傷好後,袁三洗心革麵,不盜墓了,就在謝斐這裡當個小廝。

但他隻做短工,不簽賣身契,且不是謝家的奴,隻聽謝斐吩咐。

這樣一來,謝家不給他工錢,隻能由謝斐從微薄收入裡摳出二錢銀子,他也不嫌棄。

一來二去,竟也相處了五年之久。

摘完棗樹,謝斐又看到一片桐樹林,好些油桐果堆積在林地上。

油桐果能入藥,也能榨油,可是好東西。

她招呼袁三一起撿,背篼都裝不下了,隻能讓袁三先回莊一趟,清空了背篼再回來

一直到傍晚,三人才下山去。

浮玉為了追那隻野兔,摔了不知多少次,裙襬被荊棘勾破不說,腿上胳膊上全是擦傷。

要不是野兔慌不擇路一頭撞進袁三懷裡,她今天算是白忙活一場。

拎著裙襬,浮玉欲哭無淚,“姑娘,我也太倒黴了,為了一隻乾巴巴的兔子,白瞎了這一身好衣裳!”

謝斐歎氣:“都叫你上山要換粗布衣裳,這下知道後悔了?”

浮玉哭喪著臉,不過又看袁三揹著個竹背篼,想必收穫頗豐,霎時又破涕為笑。

晚上,是不是能沾點油葷呢?

到了莊子外,三人還是翻牆進入。

因謝斐特地吩咐了不許人進院打擾,他們偷溜出去一天,竟也冇人發現。

浮玉先去換衣服,謝斐清點山裡的收穫。

兩竹籃菌子,一截長滿木耳的腐樹枝,再幾兜或紅或青澀的野棗,滾落滿地的油桐果。

回程路過山澗溪流時,袁三挽起褲腳,在裡頭摸了不少魚。

還掀開石頭,逮到幾隻螃蟹,更抓了兩條水蛇,這會還在布兜裡蠕動。

再來就是浮玉心心念唸的野兔,本以為今晚能吃上,但謝斐說,太瘦了。

“乾巴巴的,二兩肉都冇有,燉湯又廢柴火。”

倒不如養一段時日,興許有肉吃。

袁三說,“那明早我去砍樹,修個圈。”

天色已晚,這會是不成了。

正說著,院門被敲響。

袁三一個男人,被人看見了不合適,立即閃去躲藏。

謝斐將大門打開,外頭站著水懷玉。

“你是柳媽媽的兒媳婦?來送飯的?”

水懷玉拎著個籃子,靦腆地一福身,繼而說道:“婆母實在不得空,便吩咐我來。午膳那會我敲門,您冇應答,我就不好擅自進來。”

謝斐打了個哈欠,滿臉倦容,“昨夜冇睡好,困得很,午時貪睡,冇聽見。”

水懷玉扶著肚子,往院裡看了眼,“怎冇瞧見您身邊那位姑娘?”

謝斐微微側身,擋住她的視線,並將籃子接過來。

“我那丫頭貪玩,不用理她。往後,一日三餐都由我這小廚房親自做,不用送飯來,你且回吧。”

水懷玉覺得自己好像有些僭越了,臉色微紅,連忙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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