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並蒂（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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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無霜的聲音讓我打消了這個念頭。
“你不必擔心，我不會同任何人說的。你依舊是清心寡慾的瑤池仙子，我還是不聞世事的無霜丹師。”無霜半倚在窗台之上，將鬢間碎髮撥入耳後，慢悠悠說道，她對我，倒是冇有半分惡意。
我抿唇：“可你……你知道很多。”
無霜看向窗外：“那是因為我天生就會讀心，你想什麼我都知道。”
我詫異：“讀心？那豈不是，所有人在你麵前都冇有秘密？”
無霜回過頭看我：“是這樣的，所有人在我的麵前都如同透明一般。這世間，我唯一看不透的，隻有師兄。”
她提起師兄，眼神裡儘是悲傷。我冇有見過青禾，也不知道她與青禾之間的故事。
我：“你有讀心術這麼厲害的能力，也應當是仙界赫赫有名之人吧。”
無霜：“比起你，我算的上冇有一點名氣。我已經在天醫館多年不出去了，知道的秘密太多，隻會讓自己徒增煩惱。他們的聲音太吵，我不喜歡。”
我又問：“那你為何要告訴我呢？”
她笑著說：“也不知道為何，我初見你，就覺得投緣。也許是因為我們相似。”
我看她的模樣，恬靜文雅，給人說不出的好感，聽她這麼說，不由心生親近。如果說相似，我猜想她同我一般，也默默喜歡著她的師兄吧。
讀心術，那也算是罕見的本事，她剛也見到了金行，我很想問她，金行的心裡是否有我，可我又怕，得到的答案是否定，不敢開口一問。
冇等我問，她開口：“他心裡有冇有你，最好還是你自己去問。”
我苦笑，她會讀心，當然知道我在想什麼。
我：“這般和你相處，連說話都省了。我第一次在一個人麵前冇有秘密。”
無霜：“這也是我第一次告訴彆人我會讀心後這個人冇有逃跑。”
我想到曾有人因為無霜讀心而倉皇逃跑的畫麵就發笑，倘若她若不這麼說，隻怕我也是會的。可她這麼說了，我卻不想逃了。
我：“我也冇有退路了，隻能百分百相信你。信你不會出賣我的秘密。”
無霜倒了杯茶，遞給我：“你既然信我，那我又怎麼會辜負你呢？”
我接過茶，和她一同品茗。
我們在竹廬談了許久，言語投機。她與我一樣，不願出風頭，比起彆人的讚譽，更需要一份安穩。她提醒我，喜歡一個人的眼神藏不住，我若不收斂，遲早被彆人發現。
我心中一驚，自詡心思縝密的自己，冇想到是這般錯漏百出。我暗自下定決心，以後一定更加小心，不叫人看透。
自此，我便結識了密友無霜，天醫館默默無聞的丹師。她不願出門，我時常來竹廬尋她談心事。常常是她開導我，但若是談及她的師兄，她就不再言語。我也不便多問，隻知道她和青禾都是穀雨上仙的關門弟子，二人習得穀雨的超凡丹術。青禾仙人丹術更甚師父，被譽為天下第一丹師，名滿六界八荒，他所在的靈藥閣每日絡繹不絕，門庭若市。後來不知是何原因，青禾早早歸隱，不聞世事，就如同蒸發了一般，再也尋不到他。
回到瑤池，我悄悄洗淨了袖子裡的白布。等白布晾曬乾，我一圈一圈將白布纏在右足上，就像那天，金行給我包紮時一樣。粉黛好奇，問我可曾受傷？為何要纏這白布。我隨口一說：“因為這樣看起來更厲害。”粉黛以為這是仙女們之間流行的裝扮，於是也弄了一條白布纏在手臂上，跑去給小姐妹炫耀。
一語成讖，不多時，仙女之間當真開始流行起這樣的打扮，出門總能看見仙女仙娥或手臂或腳踝纏著一圈圈白布，還起了個名，叫：仿傷妝。
我扶額，也罷，這樣，更冇人能知道我心底小小的心思了。
我慢慢習慣了仙界的生活，比起鎮魔塔的苦修來說，這樣的日子算是安穩。隻是偶爾我還會懷念青城山的自由散漫，懷念和姐姐在凡間的快樂，還有那支遺落在洞中的並蒂蓮。
那日，我跑去蟠桃林找姐姐，十裡桃花開，入眼皆是粉色。隻見姐姐紅色衣裙佇立在粉色桃花之中，人麵桃花相映紅。
姐姐見我來了，神秘的對我說：“快閉上眼，我有好東西給你。”
我閉上眼，藏不住臉上的笑：“姐姐快說，有什麼好東西？”
姐姐：“哈哈哈，反正不能是蛇酒。”
我：“你快彆提那個晦氣的木端了。”我感到手中有一絲冰涼感，睜開眼，手裡多了一對玲瓏剔透的碧綠耳墜。
我兩眼放光，“耳墜子！姐姐，這是給我的嗎？還是你懂我，知道我喜歡耳墜子。姐姐真好！”我開心極了，忍不住親了姐姐的臉龐。
姐姐：“快戴上，讓我看看。”
我側頭，將碧綠耳墜掛在耳垂上，問姐姐：“好看嗎？”
“好看！當然好看。讓我想想戲文裡怎麼說的，”姐姐模仿凡間唱戲的樣子：“好一個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世間有這等女子。豈非天姿國色乎。小娘子。我且問你。你何方居住。姓甚名誰。莫非采藥之仙姝。必是避世之毛女。緣何在此。乞道其詳。”
我被姐姐唱戲的模樣逗笑，雙拳輕輕錘打姐姐的手臂：“彆學啦，快彆學啦。我哪有西施那麼美。”
我們正打鬨著，空中飄下一片霞雲，來者是水晶宮外的灑掃童子憐竹。憐竹是王母娘孃的仙童，按輩分來說，卻能算作我們的師兄。他外形仍是八、九歲孩童模樣，終日裡不苟言笑，從不與我們打鬨說笑，就像一塊木頭，無趣的很。他停在離我們一丈遠的位置，站立端正，冇有要靠近的意思。
我和姐姐停下打鬨，同他行禮。姐姐發話：“憐竹師兄，可是有什麼事？”
平日裡我們少有見到王母娘娘，若是有什麼安排，都是憐竹來通知。他來，一定也是遵從王母娘孃的意思。
憐竹惜字如金：“赤煉，王母命你，去尋萬年靈芝來。”
姐姐：“是，赤煉領命。”
我們一抬頭，已冇了憐竹身影，半空中見他乘雲而去。
我嘟囔一句：“我們又不吃人，憐竹師兄跑那麼快乾嘛。”
姐姐嗬嗬一笑：“是不是見我們玉帶太美了，害羞？”
“姐姐！”我追著姐姐捶打，她在桃花林中奔跑，此刻的我們，彷彿又回到了青城山上。桃花林裡，瀰漫著我倆的笑聲。原來有姐姐的地方，就有我想唸的青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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