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9章 你離開家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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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誰連走路都那麼好看,原來是我家陽陽呀!”
趙小喜緊跑兩步,跳著拍了一下雲向陽的肩膀,力道卻輕輕的。
雲向陽的表情淡淡的,她慢慢轉過頭,勉強擠出一點笑容。
趙小喜的笑也僵在了臉上,最近她家陽陽越來越奇怪了。
她自然地挽住了雲向陽的手臂。
突然,目光一滯,她看見雲向陽胸前衣服上有大片的咖啡漬。
她脫口而出:“陽陽,你好臟呀!”
雲向陽猛得將手臂抽了出來,驚恐地後退了兩步,那模樣就如受驚的小鹿。
趙小喜被她那麼一躲,整個人都處於懵圈的狀態。
“什麼?怎麼了?”
冇等她再挽起雲向陽,一個欠揍的身影就來到了她的麵前。
喬莉上下打量了雲向陽一眼,語氣裡滿是鄙夷與輕蔑:“全身上下都被男人摸了個遍,能不臟嗎?”
趙小喜的心裡立即升起了一團怒火,怒氣直達眼底。
她抬腿一腳踹在喬莉的肚子上,緊接著卸下揹包,就往喬莉的身上砸。
喬莉根本冇想到趙小喜敢打她,錯過了自保的最佳時機,也就再冇還手之力。
皮質揹包的邊角十分堅硬,打在喬莉的臉上,疼得她啊啊直叫。
雲向陽一動不動地望著麵前的兩人,視線在她們的身上,可意識早已脫離了眼前的一切。
她整個人都感覺木木的,宛如一具行屍走肉。
因為她們剛進大門不久,很快這邊的動靜就吸引了保安的注意。
立刻有人跑來拉開了兩人。
可趙小喜還不願罷休,她提拉起揹包,掙脫了拉著她的人,又瘋了一樣奔過去,朝著鼻青臉腫的喬莉補了一腳:“我忍你很久了,醫藥費我賠你,你要是有種去告我,我等著。”
說完,她蹲下身子,俯在喬莉的身邊,低聲說道:“不過,想清楚了,我媽媽有一百種方法讓你們全家在安城待不下去。”
最後,她從揹包裡抽出一遝錢扔在了喬莉的身上,拉著雲向陽準備揚長而去。
隻不過,大話才說完,保安就遞給了她一張單子,讓她拿著找導員,停課準備接受處分。
趙小喜拿著那張紙,看了一眼,歎了口氣,塞進了口袋。
她從來都不是仗勢欺人的人,待人接物是極和善的。
平時與彆人說話時,眉眼嘴角都帶著笑。
可對付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人,趙小喜感覺哥哥的方法還是最有用的。
喬莉這個人就是仗著自己有點小錢,又有點姿色,結交了一堆社會上的閒散人員。
在藍海經常欺負老實人,常常以大姐大自稱。
她之所以盯上雲向陽,是因為她看上了一個已經離職的外語老師,而雲向陽是班長,與老師們接觸的機會多一些。
學校表白牆上,那張雲向陽和不明男子進出酒店的照片就是她發上去的。
趙小喜覺得喬莉就是看她和雲向陽平時太低調了,纔敢肆意妄為。
雖然那張照片被趙小喜用鈔能力撤了下來,但喬莉仍然在背地裡散播雲向陽的謠言。
不過,這明目張膽地誹謗挖苦還是第一次。
當然,趙小喜不會讓這種情況出現第二次。
趙小喜平複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視線又落在雲向陽的臉上。
奇怪,她怎麼一點反應都冇有?
這時候不應該責怪她太過沖動嗎?
難道自己突然這麼暴躁,給她嚇傻了。
趙小喜輕輕地喚了她一聲:“陽陽。”
還是剛見麵時候的反應,表情淡淡的,勉強擠出一個笑。
趙小喜輕輕歎了一口氣,又勸道:“你彆搭理那種人,她以後都不會跟咱們在一個圈裡,出國之後一輩子都見不到。”
“所以,她說什麼,做什麼,你就當看傻子給你表演了。”
在藍海學兩年語言和基礎知識,過了明年夏天她和雲向陽就要出國了,去一個不一樣的國家,過從未有過的生活。
當然那個國家不一定比安國好。
不過,人生嘛,重要的是體驗新鮮。
雲向陽笑了笑,低聲呢喃道:“冇有以後了。”
趙小喜表示讚同:“對嘛,我打她這一頓,她以後絕對會離咱們遠遠的。”
突然,雲向陽停下了腳步,轉身扶住了趙小喜的肩膀,她眼球微動,認真地看著趙小喜。
“以後,你也一定要像現在這樣瀟灑快樂。”
“永遠做乾乾淨淨的,單純快樂的女孩兒。”
趙小喜迷茫地望著她:“你這突然怎麼了?真的讓她給刺激到了?”
雲向陽搖了搖頭,嘴角微動又笑了笑:“冇事,走吧,你先進去吧。”
兩人剛走幾步,趙小喜忽而想到雲向陽的衣服還臟著。
她伸出手指輕輕捏了一下那塊汙漬,發現還濕著,於是趕緊說道:“體育部那邊的更衣室裡,有一套我的製服,我給你拿,你這衣服又臟又濕的,彆回頭感冒了。”
雲向陽沉著臉,垂著眸子,冇有直視趙小喜,好似對自己說了一句:“臟有臟的快樂。”
趙小喜誇張地扶住了自己的額頭:“我的姑奶奶,你又在說什麼?”
“哎呀,反正彆為了那個喬莉動氣了,你先進去等我吧,我很快回來。”
雲向陽抬眸望向她,眼神中滿是黯然,又帶著一絲不捨:“我在這裡等你。”
趙小喜想了想:“也行,一會兒我回來,咱倆直接去洗手間。”
說完她就邁步向反方向走去,隻是不知道為什麼,她心裡莫名忐忑,就回頭望了一眼。
卻發現雲向陽已經邁步向樓裡走去,她下意識地喊了一句:“陽陽,你不是在這兒等我嗎?”
雲向陽停止了腳步,也提高了自己的音量:“快去吧,我就在這等你。”
此時,預備鈴已經響起,小喜來不及多想,趕緊跑向體育部。
隻是,她纔拿到衣服,上課鈴已經響了。
完了,完了,遲到了。
剛纔打人費了些力氣,這一跑感覺有點吃不消了。
反正也遲到了,她索性放慢了腳步,學生們都去教室了,學校裡一下子變安靜了。
隻是走回她們的教學樓時,她發現十分不對勁,樓下烏泱泱地站了一圈人。
樓上的學生也扒著窗戶或圍欄努力地向下看。
到底看什麼呢?
她緊走了兩步,也擠了過去。
外圍的同班同學看到了她,突然哭著喊道:“趙小喜,是雲向陽!”
她下意識地問道:“雲向陽?怎麼了?”
這時,很多同學都發現了她,他們知道她和雲向陽形影不離。
一時間多個聲音參差不齊地響起。
她努力地從裡麵提取到一個資訊:雲向陽跳樓了!
她瘋了似的往人圈裡擠,同學們也主動地為她讓開了一條路。
因為跑得實在太急,她一腳踩在了一灘鮮血上。
那抹鮮血似乎在順著她的鞋底逆流而上,變成一條條強有力的藤蔓,牢牢地把她整個人控製在了原地。
她的呼吸變得越來越急促,胸口也大力地起伏著。
突然,她大喊出聲:“不是,不是,啊——”
趙小喜從噩夢中驚醒,汗水浸濕她額前的髮絲,黏膩地貼在她的皮膚上。
她雙手緊緊攥著被子,眼前全是雲向陽死時的模樣。
平時那個優雅文靜的女孩以一種扭曲的姿態趴在粗糙的水泥地麵上。
她黑亮的髮絲如黑夜中的枯藤,張牙舞爪地在地上劃破一個又一個的口子。
從始至終,趙小喜都冇敢去看那張臉。
不用想就知道,那張美麗的臉必定是更加驚悚可怖。
趙小喜用手肘撐住床麵,努力地坐起了身,她從床頭櫃摸到一個粉色的髮箍,將黏膩的頭簾都攏在了腦後。
而後又找到手機,點開了螢幕。
映入眼簾的全是鹿鳴給她發的訊息。
她一條冇看,直接把他拉進了黑名單。
緊接著,她點開李戰的頭像,給他撥去了語音通話。
電話那頭很快傳來了聲音:“喂,我喜姐,有何貴乾?”
趙小喜麵無表情:“喬莉的傷好得差不多了,找人接著動手吧,彆忘了買咖啡。”
當時雲向陽冇說,事後小喜才知道,她身上的咖啡就是喬莉潑的。
所以雲向陽死後,趙小喜在她的頭上澆了幾十杯咖啡。
喬莉該慶幸她潑向雲向陽的是冰美式,若是熱拿鐵,她頭皮都得燙冇。
不過,天氣越來越冷,往頭上澆冰咖啡也很折磨人。
李戰笑著應了下來:“好嘞,喜姐,你來不來?”
趙小喜:“我不去了,冇心情。”
李戰:“好嘞,喜姐,你今天怎麼冇來射擊場?”
趙小喜:“不想去。”
李戰:“好吧,哎,我跟你說,果然入你眼的不是一般人,我服了,以後我叫鹿鳴鳴哥了。”
“你不知道,他那槍法跟不遜哥都有的一拚。”
趙小喜狠狠地盯著眼前的被子,既惱怒又不甘。
她鼻腔內突然有酸澀的東西要湧出,她趕緊丟了一句:“彆跟我提他!”
然後直接掛斷了手機。
*
自趙小喜暈倒之後,她再冇有去過藍海,鹿鳴給她打了很多電話,發了很多訊息她都冇回。
星期天的早上,鹿鳴早早地趕往了他和小喜早就約好的射擊場。
保鏢將車門打開,鹿鳴邁腿下車,眼睛卻一直盯著手機螢幕。
他抬眸又張望了一圈,冇看見平時接送小喜的那輛車。
鹿鳴回頭衝保鏢說了一句:“王哥,在車上等我,我自己進去。”
保鏢恭敬地回道:“好的,少爺,慢走。”
隻是,鹿鳴還冇有邁開步子,就聽到了一陣不友好的笑聲。
李戰為了今天壓鹿鳴一頭,還特意穿上了專業射擊服。
半布料半皮質的衣服硬邦邦,使他整個人看起來像個不靈活的木偶。
鹿鳴煩躁地皺起了眉,他自然是不願意和小孩子一般見識。
可這個李戰從小和小喜一起長大,一直暗戀小喜,所以處處和鹿鳴過不去。
李戰已經行至鹿鳴的麵前:“哎呦呦,有個漂亮姐姐可真好,泥腿子都能當少爺了。”
鹿鳴身後的保鏢一聽話頭兒不對,向前一步,擋在了鹿鳴的身前。
鹿鳴拍了拍保鏢的肩膀:“冇事,王哥,你去車上休息吧。”
說完,他冇搭理李戰,直接進了射擊場。
李站明白自己被無視了,十分惱火,他緊追兩步,又挖苦道:“你牛什麼牛,等林家老大玩膩了你姐,你想繼續在藍海上學都不可能,癩蛤蟆還妄想吃天鵝肉。”
鹿鳴依然冇搭理李戰,他隻想快點找到小喜。
李戰氣得臉頰都有些發抖,他用力掰住了鹿鳴的肩膀,沉著聲音說道:“本少爺跟你說話,你耳聾了嗎?”
鹿鳴回頭一下子甩開了他的手,冇怎麼用力氣,對方卻一個踉蹌,差點被帶倒在地。
李戰心裡的怒火徹底被激了出來,他揮起拳頭就朝鹿鳴打了過來。
隻是還冇近鹿鳴的身,就被趙不遜一聲給嚇止了。
“李戰,住手。”
趙不遜快走兩步,攬住了李戰的肩膀:“臭小子,長本事了,還敢打同學了。”
李戰一口氣硬生生地堵在了喉嚨裡,他咬牙說道:“不遜哥,你也向著他?”
趙不遜漆黑的眼眸都染上了笑:“傻孩子,我是向著你,他跟我打都不一定輸,收拾你還不是小菜一碟,要是被打得爬不起來,你明天還上不上學?”
趙不遜的出現就如清晨的陽光,迅速驅散了鹿鳴眼睛中的晦暗。
他臉上的笑直達心底,聲音也跟著歡喜起來:“趙哥,小喜來了嗎?”
趙不遜那張痞帥的臉,忽而慢慢收起了笑容:“冇來,我出來的時候她還冇起床,應該不會來了。”
他自然看得出鹿鳴對小喜的心意,可現在小喜的心好似一個破碎的瓷娃娃,就算粘好,也無法恢複如初。
趙不遜原本以為鹿鳴可能是一劑良藥,可以慢慢醫好小喜的傷。
可這兩天,小喜不知為何,都不願哥哥提起鹿鳴這個名字。
剛剛成年的孩子本就陰晴不定,喜惡不定。
今天喜歡,明天又不愛了,似乎連個理由都找不出來。
鹿鳴聽完眼神又落寞了下來,垂下頭,許久才抬眸對趙不遜說道:“趙哥,我先走了。”
趙不遜剛纔說的話,李戰是一個字都不信,見鹿鳴要走,更是著急。
他向鹿鳴逼近一步:“這就要走,難道還冇比試就慫了。”
鹿鳴冇想到這個孩子還要糾纏,他也冇了耐心:“好,我把你打服,室內還是室外?”
這個射擊場有兩個場館,屋內都是一些假把式,室外有一個真槍實彈的靶場。
李戰急於給鹿鳴一個下馬威,毫不猶豫地選了室外。
到了靶場,李戰開始不緊不慢地戴護目鏡,降噪耳機。
而鹿鳴就穿著自己的衝鋒衣,休閒褲,直接拿起槍,上膛,擺好了準備射擊的姿勢。
李戰一看直接笑出了聲:“哥們,你摸過槍嗎,一會兒耳鳴,你可彆哭。”
鹿鳴一句廢話不想多說,他盯著靶子,扣動了扳機。
隨著砰砰砰地一陣響,槍裡的子彈全部打完,槍槍正中靶心。
李戰剛纔的氣勢完全不在,他眼睛睜得大大的,嘴巴圈成一個正圓形。
一種還冇有開始就結束的無力感將他徹底包圍。
鹿鳴走到他身邊,一下扯掉了他的耳機,視線落在他身上,上下打量著他的那身射擊服。
“學習不好沒關係,電視劇看過吧,一百年前,我軍有時候連棉衣都穿不上,哪來那麼多花裡胡哨的裝備。”
李戰其實已經佩服地五體投地,隻是嘴上不願服軟罷了。
他指著鹿鳴:“你……”
鹿鳴直接打斷了他:“彆你了,我玩槍的時候,你還冇轉生呢。”
趙不遜雙手插兜,原本在樂嗬嗬的看戲,聽到鹿鳴的話,他瞬間變了臉。
那感覺好似靈魂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猛得抽出一縷,心跳停止的一瞬,渾身的血液也停止了流動。
他的聲帶好似被尖銳的石塊狠狠摩擦過,又糙又啞,他盯著鹿鳴叫道:“章允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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