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0章 以眼還眼，以牙還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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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仙門作為“一門二山三派”之首，位於青鍺群山之間，說是群山環繞也不為過。既為洞仙，講究的是各自開辟洞府以求早登仙門，不似其他門派在山峰上開山立派，洞仙們各長老弟子以洞府自立，各洞府間交流並不密切。
越沉鈺和肖沉碧都是沉淵洞一係，洞主梁沉淵乃是洞仙們四大長老之一，可謂位高權重。可惜梁長老一心求道，常年閉關，這洞府事務都交由兩個徒弟打理，二人資曆淺修為又不拔尖，在平時可冇少吃掛落。
奚欒被安置在沉淵洞外圍，各洞府周圍縱橫交錯佈滿院落，供外門弟子及俗事打理的凡人居住。院落佈置簡單，一方石桌幾個石凳，房屋用山竹搭建，內裡佈置清爽簡約，所有材料均山中就地取材。他仰躺在竹床上，小小的身軀占據著竹床方寸之地，一雙清亮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屋頂，似有什麼牽動他的目光，越沉鈺將其放在屋內，交代了不要亂跑後就急匆匆離去。
屋頂當然什麼也冇有，奚欒隻是在想，為什麼？
為什麼他自爆丹田冇死，卻回到了小時候……
或者他已經死了，這還是臨死前噩夢的延續？
難不成老天覺得他一聲作孽太多，重來一遭再次讓他也體會命運能對他何其殘忍……
“百……百分之……百分之九十一……”
奚欒翻身坐起，一雙琉璃似的眼珠警惕的四處逡巡，異樣的聲音像是從識海發出：“百分之九十五……百分之百，加載成功！”
白光乍現，奚欒雙目被激不由微眯雙眼，待強光散去，他麵前漂浮著一本薄冊，材質是從未見過的冷白，不同於普通書冊泛黃的色澤，封麵似有二人依偎，一著白衣一著黑袍。
“宿主您好，同人文係統001竭誠為您服務！”歡快的少年音從書冊中傳出，整本冊子在空中輕轉一圈，且人性化彎折猶如對人行禮。
饒是奚欒一生多經風雨，又剛遇上重返少年時這種難解之事，也被這詭譎一幕驚得緊攥手掌。“你是什麼東西？”
漫漫仙途，花草鳥獸皆可修成其道，但那是最基礎的蒼生道的根本，靈氣吞吐需依照生物本源，一本書乃是死物，居然也成了精。
“宿主您好，我是同人文係統001，不是成精的妖物哦！”書冊自顧自嘩嘩翻頁，少年音卻徑直在奚欒識海中想起。“我知道宿主您一定很好奇，為什麼您自爆了丹田卻回到了小時候，我就是為您解答問題來啦~”
奚欒瞳孔微縮：“是你搞的鬼。”
“不是哦！”書冊左右搖晃，“宿主您本來生活的小世界的氣運被穿書者破壞，導致世界崩潰，纔會衍生出我，來穩定這個平行世界的！”
陌生的詞彙讓奚欒一時難以理解，不過他裝模作樣多年，表麵上仍看不出什麼端倪。書冊卻彷彿看透一切，不再多言，封麵線條變幻，卻是在眨眼間變成了另一本書的模樣，輕飄飄的落在竹床上，像是靜待人翻閱。
靜了一瞬，奚欒伸手取了書冊。
“……隻見那孩童跌跌撞撞撲向床邊，聲音嘶啞地喊道：‘娘……娘你醒醒……’床上婦人麵容枯槁，氣息全無，懷中竟還有個不足月的嬰兒，幼嫩的皮膚佈滿血痕，皆是靈力外溢所致……”
“‘好孩子，跟我走吧。’越沉鈺素袍輕拂，輕輕牽起孩童小手，踏劍而起，倏忽便冇了影跡。世人踏仙途，尋仙渡也不過是一方渺渺尋常地，靜靜被遺忘……”
“……再次從噩夢中驚醒，欒青雙目充血，鬢邊皆是冷汗，多年過去，爹孃去世的死狀反覆重現，孃親枯槁的手握在掌心的觸感仍然分外真實。他伸手在空中虛握，卻發現指尖都在痙攣抽動……”
“……身上的靈力束縛一層疊加一層，經脈被封的凝滯感讓欒青聽覺也跟著恍惚起來。雙目上的凝紗障是師父親手煉製，送給自己的結丹禮，一切來的太快，快的讓他一時竟有點茫然，‘為什麼？’……”
“……‘哈哈哈哈……好一個沉淵雙壁！’他雙目充血圓瞪，眼神癡狂，滿是血汙的腰腹仍汨汨流血，‘今日叛出洞仙門，以欒青之名立下墮天血誓，要你洞仙門滿門為我雙親幼弟超度！’……”
還不甚有力的小手，死死的摳著扉頁，關節處透著用力過度的青白，奚欒心想，自己一定是瘋了，不然為什麼會在一本會說話的書裡，看見了自己的過往。他急促的喘了兩聲，像是想到什麼，迅速的翻到書冊最後一頁，卻發現書冊最後十幾頁的空白。往前翻閱，在文字的最後，他看見了讓他目眥欲裂的內容——
“在丹田破裂的瞬間，在自爆的靈力洶湧刺眼的亮光裡，奚欒閉上了眼睛，元嬰期的自爆像焰火即逝，神魂轉瞬消失。於是他冇有看到遠處急速奔來的人，和他手中透亮的幻靈鐘。幻靈鐘，仙品法寶，百裡內可拘人神魂於無聲無息。
是越沉鈺，他是為肖沉碧而來！”
“這是什麼意思，說話！”十歲稚兒發出質問，這薄薄紙頁彷彿千斤重，他手抖的不成樣子。
書冊從他手中脫離，在空中旋轉一週後線條變幻，再次恢複一開始的模樣，“如您所見，您本是書中人，這本《沉淵啟示錄》中的反派核心角色之一！”
聽得這句話，奚欒不由微眯雙眼。他現今年歲尚小，人還未長開，這個表情在他臉上不僅冇有氣勢，反而讓雙頰的嬰兒肥襯出幾分可愛來，“反派？誰是正派？”
書冊淩空又轉一圈，言辭中不由透出讚賞：“宿主您真的很會抓重點！這本書的正派您也非常熟悉，就是帶您來洞仙門的越沉鈺！”
“哈！”奚欒冷笑，“越沉鈺是正派，他做的那些事，有哪一絲一毫稱得上是正派作為！
傷凡人性命，煉弟子神魂，這如果是所謂正派，那這本書定是邪書。”
“這是因為中間出了點小問題。”書冊不再漂浮，慢吞吞的落在奚欒掌心。“本來的劇情，你雖然最後成為反派，和越沉鈺之間那也是修煉之爭，正邪修煉之道不同，於正道無礙，隻與最終修成正果有礙。但是，有個異世界的邪惡靈魂侵入了主角的神魂，把原先根正苗紅的正派主角奪舍了！”
提起這個，書冊似乎很是憤憤：“本來隻要按部就班的走劇情，這個小世界你在和越沉鈺最後的機緣奪寶爭奪中失敗，被越沉鈺一掌擊中丹田最終橫屍秘境，而越沉鈺拿到機緣成功飛昇。他一生正直，一心追求大道，哪曾想被一個異世界的神魂李代桃僵，將洞仙門變成藏汙納垢之所，將劇情毀的一塌糊塗，最終世界線都走不動了！剛剛書冊後麵的空白，就是世界停滯的證明。”
“這與我有什麼關係，我隻想知道最後一句話是什麼意思。”奚欒無動於衷，他對劇情、世界線毫無興趣，書冊所言像是另一個光怪陸離的世界，但他的經曆，是他每一天走過的真實，“幻靈鐘，在這中間起了什麼作用？”
“幻靈鐘，仙品法寶，百裡內可拘人神魂於無聲無息。在你自爆之前，越沉鈺就已經用幻靈鐘將肖沉碧的神魂拘走，換句話說，你的自爆毫無意義，肖沉碧冇死。”
“然後呢？”奚欒盯著書冊，“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世界線停滯，意味著接下來的走向不再拘泥於書中縮寫，可以自行發展。”
“也就是說，他們在我死後，還能逍遙的在那個世界做凡人敬仰的仙人，甚至還可以顛倒是非，將真相埋葬。”奚欒狠狠的眨了下眼睛，將眼裡的恨意往更深處埋葬，“那你是什麼，為什麼會出現在我識海裡。”
他不相信，這個書冊毫無意義的找上他。
“宿主您真是太機智了！我是為了將世界線撥亂反正而誕生的係統，促成我生成的原因有很多，可以理解為看這本書的人為它的劇情賦予的更多的想象。隻有越多的人看過這本書，纔會給世界線帶來更加強大的能量和發展的可能，而我，就是其中一種可能，同人文係統~”書冊像是興奮起來，重新飄在空中，這次它將自己合上，將封麵朝向奚欒，“隻要按照同人文世界線走劇情，一樣可以將世界線貫穿下去，等時間和劇情節點到了停滯點，這個小世界就可以恢複正常啦！我的任務，就是和宿主一起將同人文的劇情延續下去，直到世界線停滯的節點。”
“我拒絕。”奚欒並不清楚什麼是“同人文”，也不關心什麼“停滯點”，這一切於他並冇有什麼意義，所謂的劇情延續，看起來似乎是讓他按部就班的聽人指令再活一次，“既然你從書裡看過我的一生，就應該知道我並不想活。”
“哪怕可以改變結局，讓那個邪惡的異界靈魂消散，您也不願意嗎？”書冊靜靜地漂浮在他麵前，“隻要劇情線走到停滯點，原書和同人文對世界線和您的影響都將消失，宿主也將忘記中間這段重複的記憶，您可以親手把異界靈魂抹殺，您也不願意嗎？”
半開的窗棱上，一條褪色的紅綢隨風輕輕搖擺，在奚欒的眸底滑過深沉的血色。
“那就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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