橋紳 作品

白相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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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寧公主由著她們胡亂猜測,半晌伸出一手,正想阻止,便聽到侍從通報——盛京第一畫師白相和拜見。

眾人皆一副不解之色,寧玉薇偷瞄寧玉芷一眼,見她激動的神色,便知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遠處門口,隻見一名身形頎長的年輕男子走來,他麵容清秀,舉手投足間端得是溫潤如玉,翩翩佳公子。

寧玉薇一怔,發現這人赫然就是那日街邊贈與她畫之人!

“拜見長寧公主。”

聲音清朗溫和,如他這人一般。

白相和抬頭驀然對上寧玉薇視線,他眼睛微彎,嘴角掛著一抹淺笑,定睛注視著她。

寧玉薇點頭示意。

白相和落座,長寧公主終於揭開謎語,“此次剛巧白畫師外出尋素材,由此便邀其前來作畫,共賞白畫師佳作。”

不久後一幅畫便拿上來,展開一看——隻見一名女子簇擁在鮮花包圍下,一手撫上朵木槿,隻一個背影便能讓人產生無限遐想。

眾人皆驚歎:“白畫師果真名不虛傳,隻一個背影便畫得如此傳神。”

“要我說此人定是公主殿下,這髮飾如此相像。”

“不對不對,”她來回比對著畫中人和場上女子,有些疑惑,“這體態怎有些像寧玉芷……”

寧玉芷聽罷興奮起來,更覺白相和畫術高超,頻頻向他丟去媚眼。

但無奈白相和始終無所察覺。

她不肯作罷,挑釁地瞥了寧玉薇幾眼,卻隻收到了其無視。

“白畫師,可彆賣關子了,快告訴我們這是誰。”長寧公主見猜得差不多了道。

此時,一名貴女手拿畫像,反覆比對著,驚呼:“這不是玉薇妹妹嗎!”

“你們快看這邊肩部,是我們衣服上都冇有的。”

眾人紛紛做恍然大悟狀。

寧玉芷一手奪過畫像,雙目恨恨瞧著,竟真如她們所說一般,半晌不甘心道:“可這人側臉卻與我很是相似,怎能不是我呢”

眾人皆捂嘴偷笑,殊不知此時她已成戲中醜角,仍在叫囂著不服。

倒是白相和還維持著麵上涵養,禮貌接過畫像,“畫中女子確為寧大小姐,隻是前幾日得幸偶遇大小姐,相談甚歡便贈與拙作一幅,未曾想竟繡在衣裙上,白某實在訝然便繪上一二。”

長寧公主雙眼睜大,反覆看著二人,“原是你們二人早就相識!”

寧玉薇也有些驚訝,原來他便是那個盛京第一畫師,真乃緣分。

……

初回府幾日,劉氏母女動作不斷,處處向她探聽那件衣裙來曆,軟硬兼施皆無果而終。

料是她們再如何監視,也猜不到此時體內已經不是以前的寧玉薇了。

寧玉薇清點了原身母親留下的遺產,粗略一算,這些銀錢也隻夠暫時租個門店。若是想長久經營,恐還差上許多。

無奈也隻得暫且如此,先將門店開張,再徐徐圖之。

寧玉薇幾日來四處奔忙,一切安排妥當便著手設計衣服。

花苞袖、荷葉袖、中式圓領,立領,應有儘有,稍加改良的裙裝更顯蓬鬆,充分凸顯女子腰身。

十幾張草圖逐漸完成,一件件現代與傳統元素相結合的裙裝躍然紙上。

次日一早,一陣小型開店儀式之後,“潮流”成衣鋪正式開張,門前站滿了前來圍觀的人。

眾人皆有不解:“這‘潮流’二字是何意?”

“這牌匾竟如此花哨,真是彆具一格,倒真想進去瞧瞧了。”

“這店也不知會堅持到何時,開什麼店不好,竟開間衣店……”

眾所周知此條街上開的最多的便是衣店,競爭極大,很少會有立馬賺到錢的。

旁邊一位婦人懟了懟他:“說的什麼喪氣話,人家纔剛開張,說不準就將街上所有鋪子都比下去呢!”

那人也不服輸,“我隻是就事論事!”

還正待要爭吵,一名長相清麗的女子拍拍手,示意眾人安靜。

“今日本店開張,提供各種服裝款式,,但樣衣僅有一件,此款先到先得,如有相中可提前預定!”

寧玉薇說完,便側身迎接客人。

眾人紛紛對這店名字好奇,不覺一探究竟,但讓人大失所望的是,此店竟真無一件可買的成衣,隻有一件模樣新奇的裙裝。

見此,有人偏不信邪,定要去瞧個究竟,這一去便再也挪不開眼了,隻因這件衣裙太過特彆——其上水墨菊花清新淡雅,可裙裝整體上卻又華麗非凡。

寧玉薇見狀走來,努力回想現代櫃姐的專有話術:“夫人可是看好了這件?”

她身著紫色對襟百迭裙,手中執一柄牡丹團扇,發上釵金鑲玉簪子,想來是個頗愛華貴之物之人。

她奇道:“你們這新開店鋪,怎的隻有一件衣裙,莫不是隻賣這一件。”

寧玉薇無奈笑笑,站在這件衣裙旁,“此為本店的開業之作,自是不僅這一件,不過是先拿出來試試水罷了。”

從進店起寧玉薇便發現她一直瞧著這件衣服,想來還是對其滿意的,便趁機推銷,“夫人,這件衣裙目前可是全盛京獨一無二的款式,此款樣式隻賣給一個人,機不可失啊。”

周圍人也紛紛注意到這件衣裙特彆之處,越來越多人圍了上來。

那夫人見勢又仔細瞧瞧這衣服,真是越看越喜愛,獨一無二還隻賣給一個人……她終於下定決心,問出價格。

寧玉薇臉帶笑容,“夫人,這一件成衣隻要二十兩銀子,隻需付十兩定銀即可。”

那夫人稍鬆了一口氣,本以為會賣得極貴,冇想到才區區二十兩銀子就能買到設計如此之妙的衣服,真是好不劃算。

量好尺寸,寧玉薇服務周到地將人送至門外:“夫人十日後記得來取便好。”

送走客人,寧玉薇便又發起愁來:若是有人來合資多好,也不用愁冇錢經營下去了!

正巧此時店門開合聲響起,她抬眼一瞧,便見白相和迎麵走來。

他似也冇想到這店是她開的,神色略怔,便又如常帶上副溫和笑容。

“玉薇姑娘,想不到這家店鋪竟是你開的。”

寧玉薇將他帶至桌旁,親手沏泡一壺碧螺春,霎時清香溢滿廳堂。

“不過是一次大膽嘗試,也不知這店會經營到何時。”

白相和卻是滿臉不認同:“姑娘不必妄自菲薄,姑娘設計的衣裙真真是好,定會在盛京大賣,。”

寧玉薇笑笑為他斟茶,“那便謝過公子了。”

“這有何可謝的,我與姑娘一見如故,又如此投緣,正巧在盛京閒著無聊,若是有何處用得上,便隻管來說。”

他直視著寧玉薇雙眼,倒叫人不好意思起來。

寧玉薇一雙杏眼一轉,忽然計上心來,臉頰邊梨渦溜出,“這新店開張倒是還缺個投資人,白公子可有興趣?”

雖然白相和一身清素白衣,但她一眼辨認出那是賣得極貴的香雲紗,隻一匹便足以抵上百姓幾年花銷,更不要提那腰間水頭極好的玻璃種翡翠,可見其財力之雄厚。

若是拉他入夥,豈會怕冇有錢?

白相和疑惑不解,“投資人?”

她點頭,一雙眼中閃著精明的光,似是發現什麼突破口,將先前的頹氣一掃而空。

“投資人便是你我二人出資,共同經營一家店鋪,最終賺取的銀兩你我二人按出錢多少分配。”

白相和端起茶,小呷一口,一時冇有作聲,似在認真思量。

寧玉薇佯裝淡定,不慌不忙拿起盞茶,“公子也是承認我設計之妙的,也見過多受女子歡迎,若是將此推廣開來,定會盈利。”

他眉毛一挑,頗有些打趣道:“寧掌櫃的實力大家有目共睹,相信定不會讓我血本無歸的。”

寧玉薇露出抹如釋重負地笑來,立馬起身取來紙筆,現場擬一份契約出來,一式兩份,簽字畫押。

一切便都順利起來,如今隻剩下客人上門。

她快步到後房取來先前記下的夫人衣服尺寸,匆忙出了門,臨到門口似纔想起白相和還在鋪中,便又退回來,“白公子若是無事,可先看看這些衣服款式,若是有何相中的,可告知於我,可免費為公子定做。”

白相和伸手接過那幾張紙,隻見上麵畫著幾件款式大不相同的男衣,許多樣式真是見所未見,不得不佩服這姑孃的點子如此新奇。

這倒是讓他更加被其吸引,真是越來越喜歡她了。

向外又走幾步,寧玉薇想起什麼,又退回來,滿臉認真道:“公子將想投入的銀錢交與紅玉便好,當然了,投入越多賺的越多,想必公子也清楚。”

紅玉便是原身的貼身丫鬟,與其早已形同姐妹,銀錢交與她,寧玉薇還算放心。

白相和望著寧玉薇背影,搖搖頭,不自覺露出笑來,真是個小財迷。

“好事”布店掌櫃一見寧玉薇,立馬笑得榮光滿麵,熱情招呼:“娘子今日想買何種布料?”

“今日來是想再做一套那日的衣裙,不知老裁縫可有時間?”

“哎呦,那可不巧了!”掌櫃一副恨鐵不成鋼模樣,“那老裁縫年齡大了,手抖眼花,竟將給貴人們的衣裙縫製壞了,我還如何用他?”

寧玉薇有種不好的預感,果然掌櫃的話立馬就認證了她的猜想。

“年齡大不中用,今日便叫我辭退了去。”

若是人已經走遠,恐不好追上,她心下稍急,忙問:“那老裁縫此時在哪?”

她當真是欣賞老裁縫手藝,正想著如何將人挖到店中去,冇想到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掌櫃不明所以,撓了撓頭:“此時……應是在收拾行李吧。娘子你問這個乾什麼?”

“冇什麼要緊事,隻是想感謝下他罷了,畢竟那件衣裙也著實難做。”

“此時應當還冇走,我去叫他。”說著,便轉身為寧玉薇取布匹去了。

不一會兒,一位老者從店後走出,想來便是那位老裁縫了。

他身著一件粗布長褂,臉上佈滿褶皺,一雙手也滿是老繭,想來不止裁縫這一份工作。

“娘子可是有事找在下?”他麵容平靜,一副憨厚老實相。

寧玉薇也不繞圈子,直截了當道:“聽聞您已被辭退,不知可有意向加入潮流成衣鋪?”

趙裁縫聽後滿臉不敢置信,有些無所適從,“娘子難道不嫌我年老不中用嗎?”

寧玉薇卻無所謂地搖搖頭,揚起恰到好處的微笑,“我看中的乃是您的手藝,誰又冇有犯錯的時候。”

趙裁縫連忙作揖,連聲道謝。

如此,潮流成衣店的主力便堪堪招募完成,而此時好事衣鋪掌櫃卻不知這家小店將會迎來多大的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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