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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魔劫火 作品

《野蠻生長》(95)亂堂政(分段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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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拂曉,鐘冷玉被屋外一陣嘈雜的腳步聲猛然驚醒。

她強忍著昨夜醉酒的不適坐起身,抬眼便看到了散落在地的信封,她連忙下床將其拾起藏於枕下,又利落地整理了一番衣著。

屋內酒香四溢,卻已來不及將酒桌上的殘骸清理乾淨。

鐘冷玉正在心中盤算對策,木門轟地一聲被踢開,來人手提著一把長刀身材魁梧,麵目猙獰,頭頂童山濯濯,看上去比那土雞蛋還要光亮幾分,身後還跟著幾位吊兒郎當的狗腿。

“喲,這屋裡好大的酒氣,小娘子是寂寞了?獨飲多冇意思,不如今晚讓小爺陪你喝兩盅?”光頭輕佻調戲一番後,他身後的跟班也發出淫邪的笑聲,這些歹人打量的眼神令鐘冷玉感到一陣惡寒。

光頭見鐘冷玉並無意理會他便一腳踹開擋路的木凳,繞到酒桌前,拿起桌上癱倒的酒杯,隻見他將酒杯湊到鼻子前深吸一口:“紅麴酒,我喜歡。”隨後,又舔了舔酒杯邊上看上去極其享受的模樣,“不過我還是更喜歡小娘子的味道。”

那是她昨夜喝過的酒杯,上麵還殘留著她的唾液。鐘冷玉見此,胃裡一陣翻滾,險些作嘔。

等胃裡不適緩解過後,鐘冷玉冷漠開口問道,“離鳳凰衣交付的日子尚早,你來作甚?”

光頭放下酒杯又瞥了眼桌上的筆墨,摸腦袋的手朝身後襬了擺,語氣十分不耐的說,“帶進來。”

順眼望去,靜秋被他們綁著從屋外提進屋內,被人推倒在光頭腳邊。

“靜秋。”鐘冷玉一時心急,想要過去將她扶起,卻被光頭身後的狗腿搶先一步將她摁住。

隻見靜秋側身臥倒在地,嘴裡被塞了抹布令她無法說話,她的頭髮散落不堪,臉頰兩側格外紅腫,這幅模樣一看便知遭遇了什麼。

“小娘子莫著急,這靜秋丫頭不聽話,我不過是找人幫你調教調教罷了。”光頭用腳踢了踢靜秋,隻見她眼神渙散,就像冇有靈魂的皮影人,毫無生機,任由牽線人肆意擺弄。

“這丫頭在我眼皮子底下耍心眼,敢從外麵給小娘子帶酒和這些筆墨,莫不是膽子大破了天,一點不把我陳阿七放在眼裡。”說罷,他又拿起一個酒杯,朝鐘冷玉腳邊狠狠砸去,酒杯四分五裂,碎成片渣。

鐘冷玉這才明白陳阿七的目的,原是興師問罪來了。

昨夜醉酒一場,放鬆了警惕,定是那門外盯梢之人發現異樣,連夜通風報信,這才令陳阿七一大早就趕來木屋提人問責,紙終究包不住火,是她大意了。

鐘冷玉心生愧疚,不願靜秋再遭受一點傷害,“是我以絕食為由逼靜秋替我帶的酒,本與她無關,你放過她,衝我來便是。”

“嗬嗬,小娘子好大的口氣,你說衝你來?如何來?是從上麵還是從下麵來?”陳阿七走上前一手捏住鐘冷玉的下巴,另一隻手在她臉頰遊走,他言語時的臭惡口氣噴灑在鐘冷玉的臉上,湧進鼻腔,另她作嘔。

她一把打掉陳阿七不安分的手,右手暗暗伸進棉被中,握緊早就藏匿好的剪刀。

其中一個狗腿見她如此不上道,便向陳阿七進言,“大當家的,既然她都如此要求了,依我看今日就把這不知好歹的丫頭辦了,讓她長長記性。”

另一人附和道:“是啊,大當家的,您都將她關在此處三年了還從未開過葷,這再精的鐵都要生鏽了,更何況……那玩意兒。”

“放你孃的屁,老子自有打算,滾滾滾,都滾出去。”陳阿七摸了把腦袋,啐了口口水,十分不悅。

屋內隻剩下三人,靜秋還躺在地上昏迷不清,鐘冷玉戒備地盯著陳阿七,方纔趁他不注意,將剪刀藏到了袖口之中,一旦陳阿七做出任何出格之舉,她便是自儘也不會讓他得逞。

“鐘冷玉,你彆仗著老子想討你做老婆就敢這般不識好歹,你要這丫頭偷著帶點酒倒也罷,帶筆墨來是想作甚?難不成想帶書信出去求救?呸,妄想。”

陳阿七一把將靜秋撈起,靜秋無力地癱坐在地上,全靠他的力氣支撐,他將靜秋身上的麻繩鬆綁,拉起她的手掌亮在鐘冷玉眼前。

“你好好瞧著,瞧到心裡去,這丫頭是因你受罰,你可知行刑之時她叫得有多慘?”

鐘冷玉知道這賊子殺人如麻,卻不想他對手無縛雞之力的姑娘也如此不折手段,竟對靜秋動用私刑,還是最是殘忍的拶指之刑。

十指骨血連心,看樣子怕是十根指頭的骨頭都被夾碎了,此等酷刑豈是一般人能承受之痛,靜秋還是個小丫頭,竟受瞭如此殘忍的私刑。

鐘冷玉紅著眼,恨不得立馬叫這賊人千刀萬剮:“你這殘暴之徒,簡直喪儘天良。你囚我幾年,我便幾年在此處寸步不離,就算是籠中鳥也會有想要破籠而出,追尋自由的一天,可我深知自己揹負的責任從未想過逃離,而你偏偏要將人往絕路上逼。”

“往絕路上逼?你是想尋死?”陳阿七聽她這麼說,更是生氣,抓著靜秋的手又握緊了幾分,靜秋在地上疼得悶哼出聲。

鐘冷玉見狀忙從這惡人手中奪回靜秋的身體,讓她儘量靠在自己身上,“你大可放心,我不會尋死,因為你的所作所為,終有一天會遭反噬,我要等著這天到來,看你是如何被人踏於腳下求饒,就算死,我也要親眼看到你遭天譴了才能瞑目。”

陳阿七氣急敗壞,揪住鐘冷玉的衣領怒斥:“嗬嗬,笑話!老子陳阿七就是這福清縣的王,那狗知縣都不敢拿我怎樣,還有誰能奈我何?老子最後再給你一點時間,若是再不答應嫁於我,彆怪我不客氣。”

說完,陳阿七便離開了,隨後又進來兩人慾將靜秋帶走,鐘冷玉緊抱著靜秋不願鬆手,“你們準備將她帶到何處?是打算丟棄於這片山林喂豺狼野豹,還是等她自生自滅?”

那兩人麵麵相覷,一時半會也冇想好該如何處理這奄奄一息的丫頭,隻是大當家的在門口時吩咐要將這人拖走,並未交代該如何安置,被鐘冷玉一質問倒也犯了難。

“靜秋尚有一絲氣息殘存,好歹也是一條人命,你去跟陳阿七說暫時將她留於我處養傷,等人好了繼續為我送飯,且再帶句話,他說的我會考慮,但需多寬限些時日。”鐘冷玉為留下靜秋,不得不適當服軟。

陳阿七這人雖有一身蠻力狠勁,腦子卻不聰明,但凡鐘冷玉鬆鬆口服個軟,這人倒也不會多加為難。

兩人聽鐘冷玉這麼說,便出門向陳阿七稟報。果不其然,再待二人回來,隻是匆匆交代了幾句便離開了,靜秋也被順利留下。

鐘冷玉鬆了一口長氣,然後將靜秋扶到床上躺下,但她一直處於神誌不清的狀態,鐘冷玉替她扒開臉上淩亂的頭髮,又將她的雙手輕輕托起檢視傷勢。

仔細一看,鐘冷玉心裡猛地一抽,好好的一雙手硬是被折磨得體無完膚,還有臉上的紅腫的掌印,全然冇有了靜秋往日清秀的模樣,倒是更像路邊無人關心,無人憐愛的小野貓,在外受了欺負,不敢反抗,最後落得遍體鱗傷的下場。

幸運的是,受了傷的小野貓隻能在角落獨自舔舐毛髮清理傷口,而靜秋好歹還能有她的照顧。

處理傷口,需要敷草藥,這小木屋之中除了縫製鳳凰裝的東西,彆無其他。

鐘冷玉不得不尋求幫助,她走到窗前將盯梢的人叫來細細交代一番,這盯梢之人還算機靈,草藥冇多大功夫就給她們送來了。

等鐘冷玉敷草藥時,靜秋的意識已恢複些許,她看著如此溫柔的鐘冷玉,紅了眼眶,說:“姑娘,對不起。”

“傻丫頭,你怎能同我道歉,該說對不起的是我纔對,如若不是我一時任性,你如今也不會傷成此番模樣。”鐘冷玉心中萬分自責。

靜秋眼中噙著淚,從未有人如此關心她,為她擦臉擦身,又替她的傷口敷藥,“姑娘,其實您不用待我如此好,靜秋受不起,日後也還不起。”

“你是因我受刑,本該我照顧,冇有受不起也無需你還,你趕緊好起來給我繼續送飯纔是,我這三年吃慣了你做的菜,倒是吃不了旁人的菜繫了。” 鐘冷玉被這耿直姑娘打動。

“是,靜秋都聽姑孃的。”靜秋這才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

兩人沉默了一會,靜秋再次說道:“不知靜秋可否稱姑娘一聲姐姐,要是姑娘覺得冒昧……方可直說。”

“怎會覺得冒昧,你我相識三年,在這囚籠之中,你是我唯一能說上話的人,你想稱呼我一聲姐姐,我高興還來不及呢。”鐘冷玉忙回道。

靜秋覺得唐突又解釋道:“兒時我父母雙亡,唯一的妹妹也因年幼時縣裡發大水衝散了,我一直苦尋妹妹,也渴望擁有家人,今日,也算是圓了我其中一個心願。”

鐘冷玉心海中被藏於最深的某處似乎被撥動,傳出微波動盪。

若能和家人共享天倫,誰又願意於這世上孤身一人呢?

她開始憐惜這個苦命的丫頭,放下了往日的戒備,輕撫著靜秋的頭髮承諾,“日後我便是你的親人,我定會為你找到失散的妹妹,讓你們姐妹團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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