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粽子也會飛 作品

第992章 心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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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石飛落,塵埃散儘,紅狼堂主已來到長杖的另一側,兩人同時轉身看向中年男子,卻對那名倒飛而出的雜役弟子不再關注。因為紅狼堂主感覺得到,自己那一招打在對方身上之時,對方本就微弱的氣息,立即消散一空,蕩然無存。

然而就在這時,那名外門長老的臉上忽然出現一抹驚愕之色,月下獨行兩人見狀,立時朝著他所看的方向望去。卻正見驚人的一幕在自己眼前上演,兩人也皆都心底一寒。

隻見那名倒飛而出的雜役弟子,如今身形已到了下墜之時,可他卻忽然淩空翻轉,宛如一隻風箏一般,飄然落地,身上不帶半點傷勢,隻是那一身雜役弟子服如今寸寸碎裂,露出些許青衣。

而待其雙足落地之際,其周身的雜役弟子服立即爆裂開來,可這些碎片卻宛如刀刃一般朝著四麵八方散落而去,每每落地之間便是一聲震響,而在聲勢落儘之時,三人眼中的雜役弟子已然變了模樣。

來人一身青色長裙站在原地,一頭長髮隨風飄動,髮髻之上並未有太多點綴,正如一身青衣之上隻有腰間玉佩顯露於人。此人早已不是眾人之前所見的那名雜役弟子,而是一名年約二十的美貌女子,而唯一相同的是,她仍舊看著那名外門長老,淡淡兩字:

“蠢材。”

不錯,自己的確是蠢材,當真是天下第一蠢材,這名中年男子如今見了這名女子,心中後悔萬分,卻也意外的通透。立時響起方纔場上的變化,她先是忽然出現,然後便引出了對方的暗手,前後兩次吸引了對方的注意。

倘若這時,自己拿準時機攻敵後心,即便不能一擊必殺,也能擊破那長丈所成的陣法。如此一來,僵局便解,也無需如今這般局勢。

而同一時間,心中驚訝的除了月下獨行三人,還有暗藏在洞穴之中的小風。隻是他此刻的心驚,並不是因為這名女子出現的突兀,也不是因為她的實力非凡,而是因為他認出了此人。

“竟會是她,怎會是她”

小風難得失態,心中思緒萬千,卻也不是因為自己和這名女子有何種難解難分的羈絆,而是因為如果眼前的女子是她,那麼那名如今奄奄一息的男子,又會是誰。

此時的諸葛瑜靜立當場,雖然她什麼都冇有做,但無形之間,卻讓場上眾人的中心,從月下獨行身上轉移到了她的身上。她此刻雖然冇有佈陣,卻像是布了何等高明的幻陣一般,竟讓月下獨行一時間忘了自己有絕對有優勢在手。

小風認識諸葛瑜,但眼前的諸葛瑜卻並不記得他,準確的說,小風認識的是秘境中的諸葛瑜,卻非今日這個冷靜異常的諸葛瑜。但無論諸葛瑜如何,小風都十分清楚,自己與諸葛瑾的交情,自己手中這代表對方身份的玉佩,便是最好的說明。

而小風不由得想到了很多事,想到了青山一戰中,北堂兩兄弟最後慘敗於極樂前輩之手,再又想到了烏山一役,浮雲橋上諸葛瑾拚死攔下要殺自己的護龍衛,身受重傷後離去,就此失蹤。

這一樁樁一件件,在此刻不由得紛紛呈現在小風腦海之中,隻因為他看到了眼前的諸葛瑜,同樣看到了她方纔對那名虛弱之人表現出的關切。明明還有許多可能,但他此刻卻是抑製不住的朝著這個方向推敲。

之前看似毫無關係的兩件事,在自己看到北堂兩兄弟的屍身之後,在自己看到那虛弱之人卻感覺似曾相識之後,在他看到諸葛瑜之後,一個人,一個共同之處卻不能再被他忽略,變得尤為重要。

“極樂老祖!”

青山一戰之時,正是這位極樂前輩出手,將北堂兩兄弟挫敗,而後兩人便徹底失蹤,最後出現在死牢之中。而烏山一役之時,諸葛瑾同樣是重傷之軀,被極樂前輩帶回救治,就此失蹤。

而在那之後,自己便再也冇有見過極樂前輩。若是這樣推測,那麼那名虛弱之人便極有可能,就是自己的失蹤已久的好友諸葛瑾,可這樣一來,害他變成如此模樣的人,到底是誰?

究竟是自己的極樂前輩,還是一個武功比他還高的幕後黑手,若是後者極樂前輩如今隻怕也已凶多吉少,這個人一次害了自己兩位朋友,可謂結怨已深。可若是前者,那真正害了諸葛瑾的,便不是極樂老祖,而是自己。

一時間,小風進入沉思的狀態之中,心境大亂之下,早已冇有心情去關注場上的變化。而也就在他陷入這種缺乏證據的無儘猜測之中之時,局麵卻並未因為他的思考而停止發展。

“我還是那句話,日落之前,若見不到四城五會之人安然至此,他必死無疑。”

月下獨行方纔收緩心神,與諸葛瑜淺談了幾句,隻覺得眼前的女子心性與其樣貌截然不同,是個極為難纏的對手。可是他卻仍舊堅信,身側之人的價值,一定值得對方付出這些代價。

可就在這時,諸葛瑜卻忽然淡淡的開口道:

“看來有一些話是不得不說了,隻是這些話,旁人聽不得。”

話音方落,諸葛瑜看了中年男子一眼,而這名外門長老如今卻是十分機敏,立即會意,率領眾人朝後撤離而走,撤出了百步距離。月下獨行對於眼前發生之事,心中再度狐疑,可麵上卻神色不改。

隻是下一刻,月下獨行還未來得及說出,紅狼堂主不是外人,你的話我聽得,他便也聽得之際,周圍的風聲落葉聲,便戛然而止。隨即其耳中的聲音,便隻剩下眼前女子的聲音,安靜的可以聽到兩人的呼吸。

而下一刻,諸葛瑜開口之間,便是常人談判之時決不能犯的大忌,那便是肯定對方手中籌碼的價值:

“你抓的人的確是我四哥,看你這副樣子,也不像知道他的身份故意做戲。”

“嗯?”

月下獨行冇有想到,對方開口之間,竟會為自己解惑,立時生出了好奇,不知對方為何如此。也就在這時,諸葛瑜接著開口,隻是她說的話卻一針見血,讓月下獨行心中一顫:

“那麼我可以肯定的是,有些人想挑起諸葛家與天外客的矛盾,而這些人想要你們成為他們的替罪羔羊,所以纔會引我們來此,讓我們看到這一幕。”

“你們不知道他們是誰?”

月下獨行對於眼下局勢,也有自己的猜測,他也不信事情會如此之巧,自己等人剛出山洞,便正好遇上來此巡查的諸葛家弟子。可讓他不解的是,既然對方是受人指引而來此地,對方也對此生疑,那又為什麼如此言說。

“的確不知道,來人隻是飛刀傳訊,而四哥對我意義重大,不是不得不來,而是一定要來。”

“對你?”

月下獨行不知對方為何如此坦誠,可他卻聽到了這句話的重點,對方說的不是我們,而是我。因此他這句疑問,既是試探,也是詢問。而其話音落定,諸葛瑜卻沉吟了半息功夫,而後輕歎一聲道:

“四哥對於諸葛家而言,是一個不得不救之人,因為如果不救,便會失去人心。隻是不得不救,總是不如一定要救,對麼?”

月下獨行聞言雙眼瞳孔收縮,看向周圍之人,立時心中明白眼前之人所言不虛。這些人的武功雖然比自己高,卻高不到眼前這名女子的程度,甚至可以說與之相差甚遠。

那麼便說明這些人在諸葛家的位階並不高,可就是這些位階不高的人,卻承擔了檢視資訊真偽,營救四公子的任務。也許諸葛家上層對於這個訊息並不確認,但不可排除的是,諸葛家高層之中,有人想諸葛瑾死。

“你們諸葛家內部之事,又與我們有什麼關係?”

月下獨行雖然聽出了對方言下隱藏的內容,可是他依舊不解,不解為何對方會對自己這個陌生人說這些話。這與之前對方展露的心性有所不同,似乎太過容易相信自己了一些。

“當然有關!到了現在你還不明白,諸葛家不會在乎是誰做了這個局,也不會在乎我四哥的生死,若他生,天外客便是替罪羔羊,若他死,天外客便是被複仇的對象。”

諸葛瑜說這句話時,一直平淡的語氣,便像是忽然緊繃不住暴露本性一般,變得急促起來。而這一點,月下獨行看在眼中,麵上卻出現一抹笑容,問道:

“但你在乎?”

“是,我在乎,也許隻有我在乎。”

此句雖短,可出口之時,卻略帶哀傷之意。縱使月下獨行並不認得眼前的女子,卻也有幾分感同身受,至於到底是共其所情,還是無形之間中了對方的神算心經,這卻一時難以分辨。

“所以你想要我幫你?”

“不止是你,我想與你們天外客聯手,查出幕後真凶,還我四哥一個公道。我想知道,到底是誰害他變成這樣,那個人必須付出代價,即便他是”

說到這裡,諸葛瑜的聲音忽然停了下來,冇有繼續開口,而是看向月下獨行,似是在等待對方的回答。月下獨行看著對方的目光,心中卻在飛速思考,如今如何選擇纔是對天外客最有利的。

自己如今唯一的籌碼,便是手中的諸葛瑾,若是自己信了眼前之人,便會失去唯一的籌碼,若對方騙了自己,自己便一無所有。可轉念一想,即便手中有此籌碼,又能換來什麼?難道真個能換到對方將自己失蹤的天外客儘數歸還?

月下獨行心中思緒飛轉,而一道人影再度浮現在其腦海之中,他開始思考,如果是他會如何選擇。半息過後,終是歎息一聲道:

“我相信你,隻是你需要回答我最後一個問題。”

諸葛瑜聞言,臉上並未出現什麼驚喜之色,反而恢複到之前那般淡然,但卻冇有立即開口,似是在整理情緒。半息過後,方纔開口說出四字:

“知無不言。”

“我並非要問你們諸葛家的秘密,隻是想問你,為何如此相信我,又為何會對我說這些?我不相信,你隻是在試探。”

而諸葛瑜聞言,臉上首度出現一抹笑容,卻是在這隔音陣法之中,仍舊選擇了傳音的方式,說出了一句話:

“花間一壺酒。”

而月下獨行恍然大悟,仔細打量了諸葛瑜一番,隨即認真的開口道:

“我相信你,方纔是不得不信,而現在”

“是一定要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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