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般如畫 作品

第148章 變生不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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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中嘩變,非同小可。

高潛不顧太後反對,本欲將軍餉一事交給陸修徹查,可不想陸修自己婉拒了。

無論對私對公,這件事他確實不適合插手。

但這一來,高潛的疑心病又犯了……

梁婠放下筆,並不急著將寫好的信裝起來。

案幾上還有一瓶近來新調製的香,精巧得很。

冬日暖室裡,乍然拆開信封,定然會有一股清香沁入心脾,叫人身心愉快。

這香是要不了他的命。

梁婠也不敢多用,隻在袋口少量塗一點。

每半個月她都需寫一封類似的信函送給高潛,裡頭大都記錄陸修日常行跡與往來。

明裡暗裡再以各種各樣的理由送進宮,他亦會藉著賞賜派人來取。

修補字畫、新編曲譜……

亦可藉著宮裡赴宴的機會奉上。

凡事有利有弊,如此這般,漸漸又有不少關於她在書畫、音律方麵造詣頗高的傳言盛起,且極受皇帝讚美。

這自然是好聽的,不好聽的,她也隻做聽不見。

有時流言也並非是壞事……

梁婠將字畫重新裝裱好,交予外間等候的內侍,直到將人送走,纔算鬆了口氣。

白露陪著她往南苑走。

忽有微微聲音。

“近來,曹娘子倒是日日去北軒問安。”

梁婠琢磨旁的事,不想一抬頭,端端與曹鹿雲迎頭碰上。

她倒是無所謂,就不知道曹鹿雲如何想的,是否還將她視作仇敵……

這個檔口,陸修與曹鹿雲和離一事並未對外言明,以免惹來不必的猜忌,同樣也算是變相幫曹氏一把,那朝中想趁機踩一腳的不在少數。

梁婠看著白露,笑了下:“她父兄的事尚未塵埃落定,她自然是擔心。”

這段時間,關於軍餉,她冇刻意去打聽,但從太師與陸修談話中也聽到過一句半句。

那曹鹿雲整日待在後院又怎不心焦如焚?

思索間,曹鹿雲已經走上前來。

“梁婠,去東閣坐坐可好?”

若說曹鹿雲曾經是溫婉可人,那現在眉眼間總是透著一股苦苦哀愁。

梁婠稍有猶豫,還是點頭應下。

內心裡並不覺得與曹鹿雲有何可談的,一如陸修所言,她如此固執,更多是要守住她的名節。

而名節,卻是梁婠最不屑的。

這麼兩個道不同的人,又有何可相與謀的?

東閣,梁婠還是頭一次來。

聽說曾經是陸淮的院落。

自他有自己的府邸,這裡就空出來了。

再閒置已久,依舊留有不少曾經居住時的痕跡。

梁婠驚訝的是,他雖為武將,卻有不少藏書。

她立在書架前大致看過去,涉獵頗廣。

“據我所知,車騎將軍對你格外親善。”

曹鹿雲跪坐在案幾前,親手烹茶,抬眸瞧一眼站在書架前的人,聲音輕柔得很。

梁婠回身走過來,緩緩跪坐到軟墊上:“還好。”

這回答她自己聽得都嫌虛偽。

曹鹿雲去過她的屋子,見過陸淮送給她的禮物,尤其是那一盆血牛紅珊瑚。

豈是一個簡單的還好?

總不能說都是看在陸修的麵上吧?

那不是專往人心上紮嗎?

隻是,這樣的話題,說出來的意義在哪裡?

梁婠是不能理解。

“我還挺羨慕你的,總能輕易贏得他們的好感。”

曹鹿雲倒與一杯推到梁婠麵前,聲音些許沙啞。

梁婠接過,道了謝。

垂眸,有若有似無白氣,帶著茶香。

這話聽起來好像在說,她可真會取悅人。

梁婠笑笑:“我從不想贏得任何人的好感。”

也不對,現在倒也有一個,頗讓她費心,高潛。

曹鹿雲又給自己倒了一杯,嘴角的笑容漫著苦澀:“這便是我更為羨慕的地方,你不在意的東西,卻是我求而不得的。”

“梁婠,這些天我在想,如果軍餉一事牽扯到你們梁氏,或許大人就不會拒絕陛下,即便拒絕,也不會拒絕得如此乾脆、毫不猶豫。”

她眼眸輕抬,神情淒苦不已。

梁婠怔怔看著她,張了張口。

這軍餉一事,從上至下要牽扯多少人,陸修身份特殊,礙著與曹氏的關係,這時候避都來不及,哪能上趕著成為眾矢之的?

再者,他腳踩兩邊,每一步都得極其小心謹慎,走一步看十步……

如何隻是顧念私情的?

要是真的捱到梁氏,自己隻怕還得在旁邊火上加油吧。

梁婠思忖片刻,默默一歎:“朝政之事,本不該婦人議論,可此事大人有大人的難處,與其頂著跑去風口浪尖上,不如暗地裡能幫則幫。”

曹鹿雲垂下了頭,隻是笑。

擺明不信。

梁婠看了眼杯中茶,真不該來,這茶不好喝。

曹鹿雲有多固執,梁婠心裡是清楚的,本也冇打算能憑一兩句話說動她。

可人有時最怕鑽進牛角尖。

無意中生出旁的事。

那就危險了。

但凡曹鹿雲在太師府住一日,她就不得不小心。

可誰知她竟這般……

梁婠不喜歡勸人,也不願勸人。

曹鹿雲情緒並不好,笑得笑得,眼圈都紅了。

梁婠心思一動,不無感慨:“大人若真的隻顧念這些兒女私情的,我梁氏又如何會落得這般田地?”

她這才抬眼:“……是嗎?”

梁婠鄭重點頭,陸修本就不是一個耽於情愛、色令智昏的人。

不止是陸修,前世那些遭遇,可讓她看得透透的,就連荒淫暴虐如高潛,那也冇見對哪個寵妃俯首帖耳的!

女子最愛犯的傻,便是妄想用情拿捏男子!

梁婠輕歎:“曹娘子有些事並非——”

“娘子,娘子不好了——”

梁婠話未說完,便被慌忙衝進來的人打斷。

是曹鹿雲帶來的陪嫁,一如婢女,平日總是寸步不離跟著她的。

兩人一同看過去,她撫著胸口,上氣不接下氣。

梁婠道:“發生何事慢慢說,如何大呼小叫的?”

婢女的臉也不知是急紅的,還是凍紅的。

她麵有愧色,行了一禮,方道:“大人才從外麵回來,奴婢聽門口伺候的人說,大將軍在營中被作亂士兵砍傷,生死未卜,皇後孃娘聞此訊息,動了胎氣,想是要早產了——”

曹鹿雲猛然站起身,搖搖欲墜,呆愣一瞬,直奔門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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