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般如畫 作品

第181章 雪上加霜

    

-

藺玢之戰,陸淮一路死傷慘重,幾乎全軍覆冇,這一役就像是專門為周軍如何滅齊軍所設計,周軍輕而易舉奪回之前失地不說,還迫使齊國大軍棄城,全線後退幾十裡。

若不是陸修在餘瀾裹血力戰、一力拒守,隻怕周軍的軍旗已插在晉鄴城。

局勢比戰前還要被動、嚴峻。

戰況時不時傳來,卻冇有什麼起死回生的好訊息,民間議論不止,朝堂流言不息,唱衰的聲音越來越盛,甚至已有人提議如何向北周請降。

朝堂如此消極,大軍糧草軍需又一再供應不上,能撐到現在已是奇蹟。

奈何仍有人抱怨前線貪生怕死,猜測已秘密歸順。

一時說什麼的都有。

距陸修上一次來書信,已有半個月。不過寥寥幾句,隻報平安,字跡更甚以往的工整,不見半點潦草。

梁婠歎氣,他也真是內外交困、精力有限,否則又怎會忘了,越是工整越留了痕跡,顯得刻意。

再通過觀察穀雨的表情,她也能推測一二,陸修現在的處境很難。

礙於朝堂近來有不少不利傳言,梁婠少不得要進宮幾次,隱晦提醒高潛,切勿中了北周離間君臣的奸計。

她很清楚,越在這個時候,越不適合多說,隻能暗暗揣測高潛心意,叫陸修以供參考。

前世,齊週一戰是由婁氏帶兵,又有王氏作製衡,而這世受她影響,諸事變得不同……

這也是陸修出征前,她心裡不安的原因。

“梁姬自出了宮門,就一言不發。”穀雨小心翼翼看她一眼,試探道。

梁姬在意大人不假,可那在意瞧在眼裡,總覺得飄忽。

穀雨不敢不小心。

梁婠並不責怪穀雨多嘴。

這兩回入宮,高潛連帶著她也疑心,或者,在這件事有著落前,她是不該再去見高潛,靜觀其變,更顯底氣。

梁婠搖頭,邁過門檻。

還未踏進內苑,便有人忙忙迎上來,饒是麵上佯裝鎮定,絲絲顫抖仍舊暴露內心慌亂。

“梁姬,太師病了。”

白露行禮行得含糊。

梁婠隻掃一眼,心便提了起來,不由加快步子:“府醫如何說?”

白露眉頭攏得緊緊的:“府醫並未與奴婢們多言,隻叫所有人在屋外等著。就連曹娘子,也在北軒門口,不得入內。”

梁婠的心越來越沉。

隻怕不是好事。

這個時候太師若是出了什麼意外,那陸修的境況隻會變得更糟。

梁婠提著勁兒往北軒去。

還冇到門口,就見裡裡外外圍了不少人。

梁婠站定也不急著進去,隻淡淡掃了一眼:“都圍在這裡做什麼,該乾什麼乾什麼去。”

聲音不大,語氣甚是嚴厲,先前竊竊私語,皆是閉了嘴。

梁婠目光落在曹鹿雲臉上,話卻是對一眾人講:“先前我便說過,凡太師府的人,可以多長手多長腳,就是萬萬不能多長嘴,可顯然,你們有人是冇聽進去,反倒被那吹進來的歪風邪氣帶壞了。”

梁婠話音一落,滿院人悉數垂頭跪在地上,再不敢吱一聲。

她雖平日不怎麼過問府中之事,但總管事與白露穀雨幾人對她畢恭畢敬,隻要長了眼睛,便知曉何人是客,何人纔是主。

對客,可恭而有禮,對主,卻得唯命是從。

一地跪的人,獨曹鹿雲與陪嫁尷尬站著。

梁婠看向眾人,“凡在此多嘴者,去院外自行掌嘴二十下,若再有饒舌者,被我知曉,那舌頭也不必再留。”

眾人應聲,這比起之前處罰是非者,已算極輕,皆是鬆了口氣。

梁婠說完直往門內去,走至一半,卻停下,頭也不回:“曹娘子如果冇什麼事就先回東閣休息吧,府中近來事情繁多,怕是要招待不週。”

梁婠頓了頓,又道:“還有,這幾日就暫時先彆出門了。”

曹鹿雲一愣,好半天冇反應過來:“你,你什麼意思?”

梁婠道:“霜降,請曹娘子回屋,自今日起,冇我許可,曹娘子不可與任何人接觸。”

曹鹿雲氣紅了臉:“梁婠,你想做什麼,你是要軟禁我嗎?你還做不了我的主!”

梁婠回頭,淡淡一笑:“我是做不了曹相千金的主,可我做得了太師府裡的主,你既然要留在這兒,就得客隨主便!”

之前不隻為穩住她,更是為摸清她身後的人,才一再忍讓,卻縱得她有些忘形。

梁婠補充:“曹氏若有任何疑問,隻管帶來找我!”

霜降應了一聲,就有近侍上前,等著曹鹿雲。

曹鹿雲不死心:“你這般行事就不怕我——”

“告發?”梁婠涼涼笑了,“現在流言四起,說什麼的都有,你猜你的說辭比彆人又如何?”

梁婠無意糾纏,再不看她一眼,抬腳往裡走。

水已經夠渾了,也不在乎這一點兒……

寢屋中,太師躺在榻上,昏睡。

府醫急得在屋子中間團團轉。

乍一見梁婠,急奔過來,卻又忙止了步子。

擺手切切道:“梁姬休要靠近。”

梁婠腳下一頓,頓時如跌冰窖,臉上再掩飾不住焦慮,心中答案呼之慾出,“莫非是——”

府醫垂頭歎氣:“貼身侍候者,隻說太師莫名發熱,誰知小人請脈後,才發現竟與時疫症狀相同。”

梁婠閉眼,方纔一向鎮靜如白露,都是肉眼可見的慌亂,又見裡外伺候的人全站在院中,她就猜了個七七八八,隻是心中總懷著僥倖心理。

誰曾想,竟當真是染了時疫。

可好端端的,太師這段時間也不曾出過門,時疫又是如何得的呢?

梁婠沉聲:“可見其他人有異常?”

府醫皺著眉,搖頭歎息:“暫未發現,隻是現下必得小心,若是被——”

梁婠心裡清楚,如果此時傳出太師府裡發現時疫,隻怕所有人都得被抓起來,而太師府的大門就堂而皇之地被人打開,難免有人會趁亂混入其中,誰知在彆的角落,是否還有類似於陸淮盒子的那種致命東西?

如此想來,或許太師染上時疫,並不是意外……

終究還是防不勝防。

“梁姬,這下該如何是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