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般如畫 作品

第182章 愁城難解

    

-

梁婠腦子也很亂,這完全是打了她一個措手不及。

她猛吸幾口氣,隻有一個念頭,無論如何,太師府決不能亂!

她先掏出手帕,半覆在臉上,踏進內室。

太師燒得昏昏沉沉,全無意識,麵色蠟黃,病容已現,請示是無法請示了。

梁婠退至外屋,靜下心思忖片刻。

這件事須得欺上瞞下,隻是如何欺呢?倘若太師有個好歹,又怎麼能瞞得過去?

梁婠隻喚了總管事與白露進屋。

得知太師染疫,兩人大為詫異。

藥材不是問題,問題是去哪裡養病?

一旦去了城外專門救治處,時疫之事鐵定瞞不住。

可繼續留在府中,上上下下這麼多人,皆是隱患,隻怕最後還會變得不可控。

梁婠很發愁。

總管事擰眉想了想,忽然道,“太師在西郊還有兩處彆苑,從前避暑時常去的,後來閒置著,不知那裡是否可行?”

梁婠意外,“自然可以,隻挑一處偏僻,附近無人居住的就好。”

總管事一聽便命人前去準備張羅,待收拾好,便對外稱,太師久悶在府中,不利於養病,移去彆苑,換換心情。

有藥材、有院落,看護的話——

梁婠想了想,對幾人道:“太師素日舊疾如何診治,我很清楚,這時疫如何治療、陪護,我亦不陌生,為保險起見,由我親自陪同照顧——”

“這怎麼可以?”總管事率先打斷。

白露與府醫也不同意。

白露道:“此時府中還需有人掌控,以免人心散亂。”

“是啊,這醫治一事本就是小人之職。”府醫附和。

梁婠道:“你另有要務,府中上下這麼多人,你需得留在這兒,逐一為他們檢查,萬一再發現有人被傳染,隻送到彆苑就是,冇被傳染的,還得勞心勞力給他們預防著些,這些瑣事你總不能交給我吧?”

“何況,太師抱恙在床,若是有人前來探望,你又能否攔得住?又能想出何種藉口攔住?”

是啊,先不說外人,就算是陸勖,除了據實以告,他也毫無辦法?

府醫遲疑:“可您若是被——”

梁婠搖頭:“無妨,我會多注意的。”

她從前染過時疫,那時幾乎喪命,她還希望死了,可到底命大,那般竟也活了下來。

崔皓的母親,也是她治好的。

白露鄭重道:“奴婢陪您同去。”

梁婠搖頭:“你素來行事有序,是這裡麵最穩重的,我一旦帶著太師移去彆苑,府中上下皆靠你與總管事張羅,與從前無異,待有難以抉擇事項,再來彆苑請示。”

“若要帶,便帶穀雨吧,就是不知——”

梁婠歎氣,這時疫到底還是凶險的。

“奴婢願意!”

幾人訝然,往門口看。

穀雨行了一禮,“梁姬,實非奴婢偷聽,曹娘子在東閣,揚言若是將她拘禁在府中,定要燒了東閣,霜降來請示——”

梁婠點頭,或許太師染疫與她脫不了乾係!

“將她捆起來,看好!”

思索再三,仍舊不放心,從袖中摸出一個小白瓷瓶,交給穀雨:“每日放進她的茶水中,總能叫她消停些。”

穀雨接過,卻不急著走,又確認一遍:“奴婢要跟您去彆苑。”

梁婠歎氣應下,她本就打算帶穀雨,一來做事機靈,二來又肩負著給陸修傳訊息。

穀雨得令纔出了屋子。

梁婠又讓總管事嚴格管理各院下人,以杜絕府中人搬弄是非為由,嚴禁所有人互相躥院聚集。

待安排好一眾事項,已是半下午。

忙忙碌碌大半日,梁婠也冇什麼胃口,仍就逼著自己吃了不少,這個時候她可不能倒下。

纔將要帶的物品收拾好,總管事來複命,說是彆苑那邊準備妥當,隨時可以遷入。

梁婠也不想再耽擱,多待一刻多一分風險,當機立斷,立刻搬去彆苑。

臨出門,梁婠還是決定去陸修書房一趟。

他這屋子,旁人是不能隨便進來的。

梁婠拉開抽屜,將那封元少虞的信貼身收起來。

即便給曹鹿雲下迷藥,還捆綁的,她仍是不放心,這個時候可不能再出任何岔子。

待梁婠帶著太師遷進彆苑,安置妥帖,天已經黑透了。

她也不敢歇一歇,親自配藥、煎藥,藥材是叫人提前送來彆苑的。

可太師的情況比她預想的還要嚴重。

畢竟,他本身就有舊疾,如此,在用藥上還得避免衝突,委實棘手。

所幸,目前太師府中除了太師,尚未發現有其他人異常。

為了保證安全,梁婠還是調用一支府兵守著彆苑,不得允許,誰都不能踏入。

梁婠選了一間屋子,與太師住隔壁,不僅方便照顧,也減少與旁人頻繁接觸。

夜深了,梁婠睏倦不堪。

她伏在案幾上寫著密函。

為穩妥,她決定將太師得時疫一事,如實上報太後,以備不時之需。

一抬頭,穀雨也寫著什麼。

梁婠隻瞟了一眼,猜也知道,必定是寫給陸修的。

“你現在倒是明目張膽的?”

穀雨一愣,抬起頭笑:“梁姬都默許了,奴婢又何必再藏著掖著?”

梁婠低下頭,重新寫字。

她是冇想瞞他,這個時候告知實情,總好過瞞著他,反叫他擔心。

梁婠寫好密報,便叫人連夜送進宮。

次日,太後便派了可信太醫,專門來負責醫治、照顧太師。

對於梁婠不張揚的做法表示認同,陸氏現在正處於風口浪尖上,時疫一事可大可小。

梁婠這才稍稍安心。

要知道,太師真若有個好歹,她是負不起這個責的。

太師身體不好,發熱反覆,病情很不穩定。

用藥上又束手束腳,到底能否躲過這劫,實在不好說。

又過了四日,發熱的狀況終於有所好轉。

除了擔心太師的病情,梁婠更記掛著前線的戰況。

糟糕的是,左盼右盼,並未盼來什麼好訊息。

最近兩場戰事,皆以失敗告終,城池一再丟失。

奇怪的是,南齊所行的每一步都像是故意在給北周放水。

若不是知道陸修態度,隻怕就連她也會以為真是他做的。

因而,傳言越來越糟。

“梁姬,不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