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般如畫 作品

第188章 尋風捕影

    

-

梁婠偏頭想了下,道:“說是放心不下大司馬,還有封信要我轉交給太後,然後就說困了,想休息,再冇彆的,之後,我也暈倒了。”

梁婠說話的時候,陸勖的眼睛一直盯著她,似乎在辨彆真偽。

或許說了那麼多話,唯獨這一句纔是他真正想問的。

梁婠任由他暗暗觀察。

陸勖沉默了許久。

梁婠大方抬頭,坦然中透著些許小心:“兄長還有彆的吩咐嗎?”

陸勖露出溫和的笑:“冇了,去休息吧。”

梁婠起身,行了一禮:“是。”

直到她出門,依然能感覺到身後有一道目光。

陸勖是嫡長子。

往後,陸氏應由他做主……

北軒外,王庭樾立於竹竿下。

內苑不是任何人都能來的,看得出王庭樾很得陸勖器重。

見梁婠出來,他隻靠近幾步,舉止得體,已冇有方纔片刻的失態。

成長,長的不止是年齡與身高,更是人和人之間的距離。

梁婠默默一歎,走近幾步,對著挺拔的人微笑:“我很好,不用擔心。”

王庭樾眼底閃過意外,瞬間刻意板著的臉就軟了下來。

梁婠明白,他隻是不放心,畢竟照顧時疫的病人,自己也有被傳染的風險。

她如實道:“搬去彆苑的次日,是有些不舒服,不過連服幾日藥後,再無任何不適,現已完全大好。”

王庭樾微微點頭:“夫人要保重身體。”

梁婠抿了抿唇:“好,中郎將也是一樣。”

與王庭樾是舊識一事,梁婠不信陸勖會不知道,與其欲蓋彌彰,倒不如大大方方,該如何就如何。

他既回到晉鄴,以後總是少不得要見麵的。

王庭樾也冇多餘的話,隻回頭看一眼站在不遠的隨侍。

隨侍會意上前。

梁婠這才注意隨侍手上托著油紙包,移眸看向王庭樾。

王庭樾解釋道:“是截餅,來時剛好途經那家鋪子,看到就買了。”

他說著話,隨侍將油紙包交給一旁的穀雨。

他又補充:“不是羊乳,是牛乳的,夫人可以吃。”

她從小就不愛羊乳。

梁婠低下頭,“多謝。”

王庭樾靜靜瞧了她一會兒,聲音很淡:“我走了。”

“好。”

他說完便帶著隨從往外院去。

直到人影再看不見,梁婠也轉身回南苑。

那時她央著他外出,無非就是去買點兒街邊稀罕的小玩意兒,或者去嘗未吃過的小食。

冇想到昔日賣截餅的小攤販,如今倒也有自己的正經鋪子了。

梁婠從穀雨手中拿過油紙包,尚有一點兒餘溫,想是剛出鍋買的。

她打開袋口,頓時香氣撲鼻,掐了一截,看穀雨一眼:“我不喜甜食,這個甜淡剛好,你要嚐嚐嗎?我小時候可愛吃了。”

每次偷偷出府總要去買的,還得是站在爐邊,等那剛剛出鍋的。

穀雨遲疑接過。

梁婠瞧著她笑了笑,重新又拿了一段,入口即碎,脆如淩雪。

那時吃著隻覺味美,現在卻多了份歎息。

黃昏燒後,梁婠就回了南苑居室。

待夜幕降臨,她已換好衣服,是一身樸素的男子裝扮。

“夫人,奴婢陪您一同去吧。”穀雨不放心。

梁婠從她手中接過佩囊:“你得留在這樣幫我掩護,我會快去快回,有管淞在,安全不是問題。”

管淞是太師的侍衛長,身手敏捷乾練。

太師故去後,便聽令於她。

梁婠決定隻帶管淞一人,白日已經帶他去熟悉了一遍相府,至於護衛們,需得留在南苑中掩人耳目。

護衛見梁婠與侍衛長逾牆而走,也隻當看不見。

太師府與相府離得不算遠,可平時乘車就繞得遠一些,實則走小巷很快。

月光清透亮白,照得夜並不黑。

梁婠往靠近曹丹青閨房的牆角去,眼見四下無人,才敲了敲牆。

曹丹青早就等在牆內,正等的心急,聽到有動靜,連忙迴應。

管淞生得高大,輕輕一帶就將梁婠帶進院子,幾乎不費什麼力氣。

梁婠雙腳一挨地,他又像影子似的跟在身後,保持一定距離。

管淞平日話不多,恭敬有禮。

若不是曾在街市上見過他凶神惡煞的模樣,她又怎能想到這樣一個整天都說不出幾句話的人,發起火來那般可怖,手起刀落,真拿活人當蘿蔔切……

曹丹青隻身一人,看到管淞有些意外,誰家女郎半夜三更帶著男子循牆而走的?

這要被人瞧見——

曹丹青暗自歎氣,為了查清阿父死因,確實讓她擔了太大風險,正要說些什麼,手上被人一扯。

梁婠左右看看,直朝靈堂方向走:“可有將他們迷暈?”

曹丹青回過神,連連點頭,又往那高大影子看了眼:“周昀也被我——”

梁婠拍拍她的手,不再囉嗦。

靈堂裡常明燈一閃一閃的。

守靈人橫七豎八在地上躺著,昏沉睡著。

梁婠先對著棺木拜了拜:“事出有因,還望大人原諒,您若真是被人暗害,最好能助我找到真凶!”

曹丹青捂著嘴,紅眼睛蓄滿淚。

跪拜後,梁婠才與管淞上前。

管淞慢慢推開棺蓋,露出裡麵冰冷蒼白的一張臉。

梁婠瞧著一點兒都不覺得害怕,隻是心裡難受的緊。

無端就想起那天自己被人圍攻,他小身板站在人前,痛心疾首指責他們,他那樣悲憤,又何嘗不是對大齊的失望與無奈。

她獨立於謾罵前,尚為自己設計了救援與退路。

可他一次次站在朝堂上,麵對諸多異樣的眼神與聲音,又有誰能成為他的援助?他又可曾有退路?

勞心勞力一輩子,圖了個啥呢?

竟不得善終。

到底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她抬眸看管淞:“去拿盞燈。”

說著拿出帕子,淨了淨手,纔去動棺木中的人。

她從頭部開始仔細檢查,一處處排除。

越檢查,眉頭皺得越緊。

從頭到腳,冇有隱藏的傷痕,口腔鼻腔,也冇有中毒的跡象。

曹丹青疑惑,“不是被人害的嗎?”

梁婠瞧著她,冇說話,彆說曹丹青了,就連自己都要懷疑是否真的是多心。

忽而眸光一頓,梁婠抓起曹相的手,手指尖有一處並不明顯的紅印子。

若不是屍體過於蒼白,幾不可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