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並蒂（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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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次睜眼時，抬頭是一個威風凜凜的紫發將軍，他的長髮高高豎起，肩膀寬闊，身著銀色鎧甲，手持金色龍騰槍，怒目指向腳底的粗獷男仙。
“靈虎！你不尊仙界條例，私自捕獵靈獸吸食靈力，該當何罪！”
他的聲音洪亮充滿力量，站在光裡彷佛是上天賜給我的希望。我無法將目光從他臉上移開，我隻知道，他救了我，也救了我們。
“二哥，就地正法了吧，這種醃臢仙人，有辱仙門。”綠衣仙人站在門口，笑嘻嘻對紫發將軍說。他一頭黑色短髮，臉上常掛著笑，笑起來還有兩顆虎牙，兩隻招風耳比旁人大一些，倒顯得臉比較小。
“木端，不可。”說話的人就站在紫發將軍身後，麵對綠衣仙人，我隻能看到他背影。他一身金甲，脖子上圍著一條棕色領巾，比其他人都要矮，但說話卻好似老大哥一般，老氣橫秋。“這靈虎乃紫鳶神君的坐騎，紫鳶神君又是當朝仙帝的尊師，不可衝動。”
“切”木端冷哼一聲。
“各位……大仙，各位……好漢，饒命，不敢了，下次不敢了……”地上的靈虎仙人被打的鼻青臉腫，上上下下冇有一塊好肉，趴在地上求饒。
“你也就是個欺軟怕硬的慫包！”一身紅衣鎧甲的仙人用腳踹靈虎，他身高八尺，身形魁梧，竟比紫發將軍還要高出半個頭。他一踹，靈虎求饒的更厲害了。
“火舞，彆踢了，萬一他死了就不好交代了。”一聲溫柔的女聲響起，說話是一個藍衣仙子，眉清目秀，眼角有一顆淚痣，不僅說話溫柔，行為舉止更是斯文。
“聽你的。”火舞一聽到藍衣仙子發話就停止了動作，對她言聽計從。
“嘿嘿嘿，火舞，當時要不是二哥的龍騰槍幫你一擋，你就要被這個靈虎的虎爪給拍扁了。”木端對著火舞一陣嘲諷。
“去去去，你那三腳貓的功夫，還不如我呢。”火舞對著木端直襬手，逗得水喚抿嘴一笑。
“大哥，那你覺得呢？”紫發將軍詢問金甲。
金甲轉過身，拍了拍紫發的手臂：“依我看，押回紫霄殿，交給仙帝處置吧。”金甲大哥說話雖不快，但鏗鏘有力，頗具威嚴。
“大哥！你都知道他和仙帝有裙帶關係，你還交給紫霄殿？！”木端有些氣惱，聲音都急促些。
紫發將軍背過龍騰槍，轉頭對木端說道：“木端，大哥說的有道理，你還是太年輕氣盛了。仙界本來就有規定，吸食靈獸靈氣者，剔除仙籍，貶下凡間，永世不得成仙。斬殺虎仙事小，得罪了紫鳶神君就不好了。還不如公事公辦，我們都是身處要職之人，更當遵循仙規。”
金甲大哥點點頭：“是這個道理，正因為他身份特殊，我們才更不該用私刑。交給仙帝，也是希望他能秉公處理。”
“行吧行吧，誰讓你們都身處要職呢。”木端氣惱的蹲下，雙臂垂在腿上。
“水喚，你用縛仙索將靈虎捆起來吧。”紫發將軍對藍衣仙子說道。
“好。”水喚從袖中取出縛仙索，遞了個眼神給火舞，二人開始用縛仙索將地上的靈虎捆綁起來。
“金行，這還有兩位苦主，你看，要不先送到你府上？她們二位也算是人證。”金甲指著我和姐姐，對紫發將軍說。
金行：“當然，我府上的上清泉水對傷勢有奇效，且讓她們好生修養。”
金行，原來他叫金行，我隻聽一遍，隻見一眼，就再也忘不掉。
金行拿出一個乾坤錦盒，裡麵裝有軟墊，他輕柔的將姐姐和我放入錦盒之中，語氣溫和：“小蛇，彆怕，冇事了，我帶你們走吧。”
他的眉毛像山峰一樣，眼睛如鷹一般，鼻尖高挺，麵容端正，下頜菱角分明。他的眼睛看著我，我從他眼睛的倒映中看到一條彎曲的小蛇。
在錦盒之中，我們身形也縮小了幾倍，看似不大的錦盒，我和姐姐居中仍還有許多空間。姐姐同我說：“妹妹，我們終於得救了。”我靠在姐姐身邊，聽著姐姐的呼吸聲，發生的一切就像做夢一樣。
錦盒之中，我還能隱約聽到他們的談話。
火舞：“土護大哥，這已經是這幾年我們發現的第三個吸食靈氣的仙人了。再這樣下去，可怎麼得了。”
水喚：“是啊，如今仙界人才本就凋零。靈獸修行不易，修行千年便可飛昇，卻被人抓去吸食，不僅不能昇仙，還命喪於此。”
土護：“唉……”
木端：“我最是見不得這些喪良心的狗屁仙人，吸後輩的血，漲自身靈力。啊呸！”
金行：“這次回紫霄殿，我和大哥向仙帝稟明此事。也提議一下，要杜絕這樣的事再發生。大哥，我們回去商量一下，看看怎麼回稟比較合適。”
土護：“嗯，一會兒就到你府上商量吧。”
待乾坤盒子被輕輕打開之時，我再次看到了那張難忘的臉。他的紫發垂下幾縷，掃在我的身上，癢癢的。
金行小心翼翼的把我和姐姐放進身旁的浴池之中，我們瞬間恢複真身正常大小。
他就坐在池邊，對我們說：“這是我府上的溫泉，裡麵是上清泉水。刀劍無眼，每次在戰場上受傷了，我都會到這溫泉裡泡上一泡。泉水飽含靈力，對回覆傷勢有奇效。你們且在此修養，待恢複人形，我帶你們四處看看。”說完，他便推門而去。
我看向姐姐，她眼睛望著金行離去的方向，久久冇有說話。
“姐姐，姐姐。”我喚著她，她這纔回頭看我，同我說話。
“他救了我們，我不知道該怎麼報答他。”
上清泉水果然厲害，不出三天，我和姐姐便恢複了人形。姐姐坐在浴池邊，對著池水梳妝，我開心的轉了幾圈，一打開門，就看到那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眼前，金行就在門口。
他見到我，露出笑容，這還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笑。
他說：“我猜想二位姑娘也該恢複了，在下金行，我來帶二位參觀一下我的府邸。”
姐姐起身，走到門前，對他福身：“小女子赤煉，多謝金行仙人相救。”
她看了我一眼，我也趕忙福身：“小女子玉帶，多謝金行仙人相救。”
金行雙手將我們扶起：“不敢當，是我們兄妹5人一起去的，我不敢獨自居功。”
“二位若不嫌棄，就暫時在我府上住著。我大哥土護已經去和仙帝稟報了，相信很快就能有個定論。那欺辱二位的靈虎仙人已經被收押仙牢，如果順利，不日應該就把它貶下凡去。”金行走在前頭，我們邊走邊聊。
他的府邸不大，但，錯落有致。假山、池塘、奇石、竹韻，都顯示出他的品味格調。我走在後頭，看著他寬實的後背，心裡竟生出想要這樣抱著他後背的衝動。我急忙搖了搖頭，怕這樣的念想被人發現。
姐姐步伐緩下來，字字清晰：“在我們之前，就有個兔精慘遭他的毒手，死狀淒慘。吸食靈氣一事，過分殘忍，為何隻是削去仙籍，下貶人間這麼簡單？換作是人間，就是到官府，也是一命償一命的說法。難道這仙界的律法，還比凡間的更不講道理嗎？”
我拉拉姐姐的衣袖，想讓她莫要再說了。我們剛虎口脫險，對仙界並不熟悉，萬一隔牆有耳，我不想她惹上麻煩。但姐姐隻是反握住我的手，冇有停下來的意思。
金行步子也緩了下來，他抬頭沉默了好一會兒，聲音低沉：“你說的，我們又何嘗不知道呢？我們五個，也是在儘我們之力，還一個公平、公正、公道的仙界。”
他回頭看著姐姐，笑著說：“這就是我們五個人一直努力的目標啊，看來你也是性情中人，考慮加入我們嗎？”
姐姐臉一紅，說道：“我……我法術低微，不能與仙人相提並論。但，若有我能幫忙的地方，一定儘綿薄之力。”
金行哈哈大笑，背過手去，繼續向前走：“若這世間多些像赤煉你這樣的人，那我們憧憬的太平盛世就在眼前了。”
我不太明白這盛世與我何乾，我隻想好好活著，好好的和姐姐在一起。如果可以，我很想……和金行也一直在一起。
第二天，我做了一碗銀耳羹，想送去給金行。剛到書房門口，就聽到金行的怒吼。
“什麼！仙帝當真如此說？！”金行一拍桌子，桌子上的茶杯“哐當”一震。
另一個聲音緩慢而沉穩：“是的……就是這樣。靈虎仙人已經回到紫鳶神君的浮屠仙山了，這件事，仙帝讓我們莫要聲張。”
“莫要聲張……莫要聲張……吸食靈氣這麼殘忍的事情，一句“莫要聲張”就結束了？”
“金行，注意言辭。這件事我隻同你說了，還冇同火舞他們說，就是覺得你更沉穩一些。火舞和木端衝動，水喚倒還算穩重，你這個二哥也要有個二哥的樣子，遇事要冷靜。”
“……大哥，我咽不下這口氣。”
不知何時，姐姐也站在我的身旁，她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越來越用力。
“姐姐……疼……”我細聲對姐姐說。
“抱歉……”姐姐意識到抓疼了我，連忙鬆開手。
那個沉穩的聲音響起：“門外的朋友，進來吧。”
姐姐推開門，我看到金行斜坐在椅子上，他抬眼看了看我倆，又迴避起我們的眼神。
“我們都聽到了，所以，凶手就這麼被放了，是嗎？”姐姐大步向前，質問坐在另一張椅子上的土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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