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所雲

 

這兩天老師的研究結果又有了新訊息，預覽版論文已經出了，111頁。

他是個了不起的學者。

他是我的一個偶像，作為我的老師前是，我離開後也是。不過自從他成為我的老師之後，我就更多地將他看做我的老師了。我一向是對他非常欽佩的。我為他的成果感到開心，全心全意。

就我自己來說，（這大概有點個人，冇準這書讀者多了或者我哪天書粉多了，這段或者這章會刪掉），我的老師越是成功，我就越覺得自己失敗，準確來說是覺得自己懶散，缺乏毅力，貪圖享受，迷戀舒適區，可能還有我自己不那麼確定也不那麼想承認的，天賦平平，如果不是缺乏。

有一個了不起的老師是一件有些壓力的事，和老師是否要求嚴格無關。如果這個人正好又是偶像，則更是強烈。

不是所有的壓力都能化為動力。

我曾經跟他學習了將近兩年，接受過多次麵對麵一對一的教導。接觸得多了，我便能感覺到他身邊有一種特殊的氛圍，或者說氣場，似乎他周邊有一個安靜的世界似的。他的思考似乎溢位到了周圍。

他花很多時間思考學術問題，一天12小時應該是有的，為學術成果做“大海撈針”般的努力，連夢裡都在想著怎麼解決難題。

我越和他接觸，就越覺得望塵莫及，越覺得自己遠遠冇法和他相比。

我太在意其它的事物了，不夠純粹。我做飯的時候想做飯，吃飯的時候想吃飯，看小說的時候想小說，玩遊戲的時候想遊戲，騎車走路會留意周圍的景色，做的夢也是什麼主題都有，或者睡得太香不做夢了。

就是一個很普通的普通人，喜歡舒服著的普通人。

還是一個有了不少自我懷疑的普通人。

懷疑自己的道路和夢想不是什麼好滋味。半途而廢也好，幡然醒悟也好，迷途知返也好，腳踏實地也好，這一切有許多名字，但冇有具體的實感，凝望過去徒留一片空洞，卻又一地雞毛。

最終我離開了。不知道是暫時的還是永久的，也不知道究竟是遷徙還是遠離。

然而我一直是把他視作我的老師的，一直關注著。我今天看了他的論文，開頭看到不少學過的內容，他一點一點給我講解的回憶曆曆在目。然而也就這樣了，後麵的讀也讀不懂，讀得我離開電腦麵向牆壁，雙手扶著牆慢慢地把臉貼上去，一動也不動。

我自認為和他學習的時候也算認真，學到了許多，但學術上的成就怕是半分都得不來。我一度覺得自己浪費了他的時間，直到我自己教課的時候發覺我其實從來不會覺得學生浪費了我的時間。

這很微妙。

老師對學生抱有什麼樣的期許呢？

也許師生關係更多的是關於“教”這個過程，雙方在這個過程中投入了，用心了，結果如何並冇有固定的標準。

有時候我也在想大概他已經忘記我了，然而另一個聲音告訴我可能不會。這麼想的時候，有時我的腦海裡會閃過一個個老師教導我的回憶，又有時會想起幾個教過的學生。我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所有的努力都不會白費，所有的一切都不會白費。教過學生對於老師來說大概是過去時了，然而學生身上會帶著一點從老師那裡學來的東西，大概這就是“教”的真諦。